小男孩躲在黑暗的角落，他在发抖，不能控制地发抖。他身处的这片黑暗，很冷，潮湿，在他依靠的墙面上长了很多湿滑的青苔。有一束微弱的光在不远处，那光在小男孩眼中都透着寒气，他害怕黑暗但也不敢向那片微弱的光走去。

因为，他不确定那片光笼罩下的俊美的男子，是活着，还是已经离世了。

这个小男孩长得像是年画里走出的娃娃，明目朱唇，肤色偏白，像是甜甜的糯米糕。但现在的他异常狼狈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，衣服也已经破得不像样子，身上还有很多的伤口，有的伤口血已经凝固，也有些染红了他的衣裳。

但相较于不远处的那个人，小男孩还是幸运的。小男孩记得从昏迷中醒来时，自己就已经在这个地牢里了，男子是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，那时他还是一副儒雅得体的模样，一身白衣，干净利落。那个男子在看到小男孩醒过来了，开始和他聊天。

“小孩，你好呀！”之轩玩笑地和小男孩打着招呼。

“你是谁？”小男孩奶声奶气地问，声音就像小猫一样软软的。

“我叫之轩，之乎者也的之，气宇轩昂的轩，你呢？”

小男孩一愣，好像陷入了沉思。“我……好像忘了。”男孩有点尴尬，说得更没有自信了。在之轩眼里小男孩很可爱，小男孩说完会后，眼睛会偷偷得瞄一眼之轩，看之轩的反应，偶尔目光对视，小男孩就会慌忙地把自己的视线移开。“我没骗你，真的”小男孩怕之轩怀疑自己，又补充道。

之轩笑了笑，温柔地讲：“我信你。”

那是他们唯一一次顺畅的交流。

在第二天，之轩的双手被看守的小厮钉在了墙壁上，鲜血顺着墙壁流淌，染红了泥土。

小男孩看到这样一幕，吓得尖叫不止，甚至声音完全压过了之轩的痛吟。

小厮离开之前恶狠狠地对之轩说：“你要是再想跑，就等着成废人吧。”

小男孩在那天被吓坏，不敢靠近之轩，也不敢和之轩说话，阴暗诡异的地牢一声没有更可怕，小男孩甚至可以听到之轩的血砸在地面的声音。

“你害怕了？其实没什么。”之轩的脸色惨白若宣纸般，说话气息很弱，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，只不过之轩受不了这样的安静，没有一点生气。

“你不疼吗？会死吗？”小男孩怯怯地问，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，他看着地上的蚂蚁，不敢看之轩鲜血淋漓的样子。

之轩看着小孩子，有点心疼，只不过现在自己动不了，没有办法去安慰他。

“傻孩子，只要你还活着，我就不会死。”

夜已深，在庭院内犬吠声不断，一片混乱中，鬼面极为不耐烦。今夜，圆月，无云，这应该是祭奠前最后一次机会了，鬼面不想错过，但这群新来的下人，一个个笨手笨脚，连杀条狗都搞得如此慌乱。

鬼面二话不说，在庭院内百余只狗中顺手抓起一只，一掌劈在狗的颈部，那只狗抽搐了几下，死透了。鬼面把狗摔在墙上，发出一声巨响，血溅到墙上，像盛开的红莲般，庭院内之前的吵杂瞬间消失，所有人都惶恐看着鬼面。

鬼面在惨白色的月光下，仿佛厉鬼现世般。鬼面之所以被叫做鬼面，是因为任何人都没有看到过他的真面孔，那副狰狞的鬼面具他从来没有摘下来过。他平时一身黑衣，走路带风，目光若寒冰般。

“要么杀了狗，要么我杀了你们。”一遍寂静中，鬼面低沉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。这不是威胁，鬼面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，他一点也不介意，杀了这群叽叽喳喳的下人后，再杀了这群乱叫的狗。

其实，也不是这群下人懦弱，只不过是这场景确实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。整片庭院都笼罩在月光下，百余条狗乱吠，不远处就是还带着血的猪排肉，至少有一周没有好好喂过食的狗，看到如此新鲜的食物，早已疯狂，眼睛已经是血红色，口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。空气中到处都是血腥气，令人作呕，已经有些新来的小厮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，吐得不省人事。而这些狗，无暇顾及悬在颈上的砍刀，玩了命地往猪排肉那挣扎，拴着它们的铁链被拉扯着发出刺耳可怕的声音。

嘶——

一只狗挣脱了铁链，刀起刀落，狗头落地，滚热的血喷出，它死前眼睛还死死地盯着猪排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