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六章 两个黄鹂鸣翠柳(2 / 2)

“开心地玩吧!我们什么都不想了好不好?”文娜笑完了,又趴在我背上,安慰我似地揪着我的耳朵轻轻地揉着。

“好,不想了,开心地玩吧,让我们的脚印在西双版纳扎下根!”我大声地附和着。

我们充分利用两天时间游玩着。我们跑到热带雨林,在雨林中尽情地跑着、跳着,看着千奇百怪的树木高耸入云,看着不知名姓的花朵竞相争艳,看着调皮的猴子尽情地嬉戏,看着成百上千的孔雀一起飞舞。当看到湖边几个员工拿着棍子驱赶孔雀时,文娜说太不可思议了,原以为孔雀是鸟中之王,应该是很高贵、很骄傲的,只会慢慢地踱着步子,偶尔开心了展屏让人们看一下,没想到还让人拿着鞭子指挥来指挥去。

我说你以为它们真是贵族啊?人才是世界的主宰,只要人愿意,那么再残忍的动物也只能俯首听命,你没看到那庞大的大象吗?还不是老老实实地听人使唤,让干什么就干什么?它们不听话了,处置的办法多的是,它们惟有展示自己可爱的一方面,博取人类的欢喜,给人类创造价值,人类才会装出一副仁慈的样子,笑着夸奖它们,给它们吃的喝的。那天人类不高兴了,说不定就会变作一道菜,吃到肚子里变成大粪了。

文娜说我太恶心了,看着这么美丽的孔雀让人指挥来指挥去没点同情心,还净想着吃,真是坏尽天良了。我说不相信了可以去问一问,肯定有吃孔雀的。结果我们到餐厅里一打听,还真有红烧孔雀,价格很贵。文娜一把拉着我就走,说这么残忍的餐厅早该查封了!

我说还有更残忍的,比如有一道吃驴肉的,直接把活驴拴在柱子上,客人看中那块肉就直接割下来;还有吃鹅掌的,把鹅关在笼子里,放一碗各种调料混合制成的汤,下面拿火烤,鹅渴了就喝汤,最后鹅死了,肉更鲜美了;还有吃刚刚出生小老鼠的,筷子夹起来尖叫一声,放在调味里尖叫一声,吃到嘴里再尖叫一声……

文娜捂住耳朵一个劲地说“不听、不听、不听……”最后突然蹲在路边呕吐开了。边吐边骂这些人真是畜生不如,这些人死了就该放到油锅里炸。我说放心吧,地狱里就有这么一道酷刑,专门对付这些人?还有比这更残忍的,什么铁树地狱、拨舌地狱、刀山地狱、冰山地狱等等,十八层呢,凡是有罪的人都会在地狱中受刑,一个也脱离不了!

文娜突然很哀伤地抬起头望着我:“你说我们会下地狱吗?”

“我们……”这话问得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了,说了半天反而把自己给套了进去。我有罪吗?肯定有。我会下地狱吗?我不知道。反正我是正宗的唯物主义者,死了也去见马克思,在他老人家面前写检查,跟地狱有半根毛的关系。但马克思老人家不收留我,说我是不配做他的弟子,一脚把我踢给阎罗王咋办呢?

“我们不会下地狱的!人死后,到了阴间,阎王爷会让判官查你的底,看你做了多少件坏事,多少件好事,如果你好事做得比坏事多,就让你上天堂,如果坏事做得比好事多,就让你下地狱。”我只能这样回答,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。

其实每个人都对未知世界有着高度的惶恐感,不管你信不信来世,不管你说你是如何纯粹的无神论者,但骨子里你还是怀着敬畏之情。一个没有敬畏的人是最可怕的,因为没有敬畏,他就可以肆无忌惮,就可以放纵自我,就可以干出常人所不能干的事情。

“那以后我们就多做点好事,我不想下地狱,听着都感到害怕!”文娜拉着我的手,我们在林上走着,突然一场大雨劈头盖脸而来,幸亏早有防备带了雨衣,否则我们都成了落汤鸡。

“好吧!以后就只做好事,不做坏事了!”我一边抖动着身上的雨水,一边敷衍着。

晚上我们去江边夜市上,点了些泰式烧烤,喝了点啤酒,欣赏着澜沧江的夜景,看着男男女女穿梭的身影,文娜吃得很开心,聊得很开心,大概还想着孔雀的事,一会又问我天堂会是什么样的?

真他妈扯淡,我又没去过天堂?我咋知道啥样啊!只好乱编了。我对文娜说天堂里人人长生不老,每个人都自由来往,想要什么就有什么,想吃什么就吃什么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?

文娜说不可能吧?我说有什么不可能的,天堂就这是样,凡进了天堂的人就拥有一切。文娜却说,如果天堂里我想找个人给我洗脚,而给却想让我给他洗脚,你说谁给谁洗啊?我说这倒是个问题,我还想天堂里有娶十八个老婆,你还想找十八个老公,那咋办啊?看来天堂也无法平衡啊!

文娜说看来天堂是假的,真正的天堂就是现在这样,和自己最心爱的人在一起,忘却一切的烦恼,欣赏着美丽的江水,吃着烧烤,喝着啤酒,快乐地谈天说地。

我说是啊,灵魂的安逸就是最快乐的,何必要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,把握住今天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。

晚上我们住在酒店里,文娜显得有些忧悒,当我要亲热时她没有拒绝温顺地躺在我怀里,不知是累了还是忘记了,竟然第一次没有提醒我戴套子,幸亏我已经养成了好习惯,规规矩矩地戴好套子,完事后还仔细地冲了个热水澡……

由于时间关系,我们第二天晚上就坐上返回昆明的长汽车。在车站附近一家大排档,我们坐下来吃晚饭,点了三个菜,一个汤,每人要了碗米饭,一边聊天一边吃饭。

马路上四个年轻的少数民族女人的背着孩子,提着个小木头箱子,站在路灯下说着笑着。一会我们旁边桌上的客人走了,其中两个女的便迅速地走过来,把剩菜全倒进塑料袋里,笑着离去了。

我吃惊地看着她们,文娜笑着说你不知道啊?这里好几个少数民族都是女人当家,女人们把男人娶过来,男人成天琴棋书画,在家操持家务,女人则每天下地耕田、担泥修屋、操刀杀猪。这些女的都是出来打工的,她们背着孩子,提着擦鞋的工具,到了吃饭的时候,就在各个饭店门前晃悠着,看到别人吃剩下的东西打包回去,当作一家人的晚饭。

我说这些男人也太没出息了吧,让女人养活他们。文娜说这没有什么啊!男人女人都一样,谁担责任谁说了算,这里是女人说了算,男人不担当也就没地位。我叹息着说即使这样也不应该,女人毕竟是女人,再咋说也是弱小的,男人再没地位也应该保护女人!

“真是我的好老公!”文娜闻言开心地给我夹了一筷菜。

又一桌客人走了,那两个女的双来收拾剩菜。我趁机仔细打量了一下,这两女的岁数都不大,也就二十左右,脸上有点黑,还透着点稚气,如果细看还挺漂亮的。她们每人背上背着孩子,一个七八个月大,一个两岁过点。她们麻利地收拾着盘子,相互说民族语言,显得很自然。饭店老板也不来赶他们,其他客人也似乎习以为常,依旧吃饭、聊天。

文娜说没吃饱,再点两个菜,我望着盘中还有一小半的菜,说先吃完了再说吧。文娜却径直叫服务员来,点了个红烧肉、点了条水煮鱼。我怕文娜骂我抠门,也不敢说什么。

新点的菜端上来,我们吃了几口,文娜问我饱了没?我说刚才就差不多了,这两个菜纯粹是浪费啊!文娜说吃饱了就走吧!到柜台上算账去了。

我惋惜地看着盘中菜,没说什么,收拾好东西和文娜出了饭店。没走几步,我看到那两个女的就跑到我们桌子边,收拾着我们的剩菜。灯光下我隐约看得到她们惊喜的表情。

我还要再看看,文娜拉着我说别看了,人家也是女人,会不好意思的。说这话时她的眼里堆满了笑,“原来你是给她们点的啊?”我恍然大悟。

文娜笑笑:“我们也只能做这么多!”“哎!好人啊!”我搂住文娜的肩膀,趁没人注意时赶紧亲了一口,由衷地赞叹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