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实话,相比较梁丘舞,谢安的压力确实很大,毕竟南岭对面除了秦王李慎外,还有三十一支李氏王室藩王中的十九支兵马,再加上秦王李慎的六万白水军,计算兵力多达十三四万,而周军这边,冀州兵加上大梁军,也不过就这个数。
看来是一场恶战啊……
谢安微微叹了口气,不过一想到长孙湘雨的存在,他心中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。
咦?
湘雨呢?
谢安四下一瞅,他这才发现,长孙湘雨竟然至今都还未曾露面。
不应该啊……
方才得知冀京送来书信时,自己已派人去请湘雨了,怎么到现在还不来?那个女人可是最热衷于这种混乱场面的……
不知为何,谢安心中隐约有些不安,连忙派人去长孙湘雨的木屋询问,一问才知道,长孙湘雨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卧病在榻。
病地也太不是时候了吧?
目瞪口呆之余,谢安与李贤、梁丘舞等人风风火火地来到长孙湘雨居住的木屋,果然瞧见长孙湘雨一脸憔悴地躺在榻上。在旁,金铃儿正细心为她诊断着。
“倒也没有什么大碍,只是过于**劳了……”良久,金铃儿将长孙湘雨的手又放回了被窝内,带着几分长姐责怪妹妹似的口吻,皱眉说道,“多大的人了,连这点事都不知道么?——怀有七八月的身孕,竟然还敢亲自上战场吹冷风?你不知你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么?”
事关自己腹内的骨肉,平时自负张扬的长孙湘雨一声不吭,躺在床榻上,咬着嘴唇,轻轻**着高高隆起的小腹。想来事到如今她也感到后怕吧,毕竟若是为了与刘晴一战而导致她腹内的孩子有什么不测,恐怕这个女人会悔恨一辈子。
当然了,若当真如此,刘晴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,毕竟长孙湘雨若是真正恼怒起来,那可远比梁丘舞、金铃儿可怕地多。
不过即便如此,长孙湘雨瞥向刘晴的那一记眼神,依旧让后者暗暗心惊,下意识朝着梁丘舞站了站。
这能怪我么?是你自己要挺着大肚子与我斗的!我又不想……
见被长孙湘雨无辜记恨,刘晴感觉自己实在有些委屈。
“金姐姐,湘雨她情况如何?”坐在床榻边,握着长孙湘雨一只小手,谢安一脸着急地询问着金铃儿。
用依旧带着几分责怪的眼神瞧了一眼长孙湘雨,金铃儿宽慰道,“方才妾身也说了,没有什么大碍,只是湘雨身子骨本来就弱,那曰上战场吹了一通冷风,有些着凉了,虽不是什么大病,不过她眼下怀有七八月的身孕,决不可掉以轻心!——妾身建议,还是让湘雨暂时离开江陵,找个能安心生产的地方,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……最好是回冀京,不过算算时间,应该是来不及了!”
“这么说,湘雨也得离开?”
躺在床榻上的长孙湘雨闻言微微一愣,疑惑问道,“也?夫君大人,还有何人要走?”
“舞儿啊,舞儿得回冀京……”
长孙湘雨眼中闪过一丝惊色,皱眉说道,“燕王李茂反了?”
这个女人……
还真是敏锐啊!
谢安苦笑着点了点头,轻声说道,“方才收到冀京送来的八百里加急书信,胤公希望舞儿即刻回京,坐镇京师!——李茂行假道伐虢之计,借口助朝廷剿灭秦王李慎那路叛军,要求冀州地界关卡守军放行,你也知道,朝廷不可能会引狼入室的……”
“原来如此!”长孙湘雨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,继而撇嘴嗤笑道,“李茂还真是……欺朝廷无能人么?似这般粗浅的诡计,傻子都看得穿!”
“问题在于如何拒绝……眼下朝廷与李茂拖着,不过依胤公看来,此事拖不了多久,李茂既然提兵南下,不可能会送手而回!”
“这倒是……李茂素来霸道!”长孙湘雨附和地点了点头,忽而瞥了一眼在旁微笑瞧着她的李贤,微微一思忖,古怪说道,“爱哭鬼,你不会是也打算离开江陵这边,前往江东吧?”
“咦?”李贤闻言微微一愣,毕竟谢安可还没说他李贤的事。
“这还不简单?”瞥了一眼屋内面露惊讶之色的谢安、李贤、梁丘舞等人,长孙湘雨淡淡说道,“方才铃儿姐姐提议让妾身转移他方安心休养,静待产子之曰,夫君大人面露犹豫、遗憾之色,为何?无外乎想借助妾身之智,助夫君大人诛灭秦王李慎,但是,眼下军中却有才智不逊色妾身的你李贤在,何以夫君大人会露出这般颜色?——很简单,李贤你也要离开!至于你的目的地,无外乎冀京与江东,既然冀京有小舞妹妹坐镇,不需要你插手,那么,你要去的地方,就只有江东了!”
“高明!”李贤为之惊叹,忍不住抚掌称赞。
这个女人……果然厉害!
眼瞅着一脸憔悴的长孙湘雨,刘晴暗暗心惊,她自思她无法像长孙湘雨那样,仅从谢安的一丝表情以及几句话便推断出李贤的意图。
鸩姬长孙湘雨……多智而近妖!
尽管很是不爽长孙湘雨,但是对于这个女人的才学,刘晴心中暗暗佩服。
而这时,谢安已将他与李贤、梁丘舞商量的事告诉了长孙湘雨,只听得后者频频皱眉。
“既然如此,妾身倒是不能就此离开了……”瞥了一眼谢安,长孙湘雨犹豫半天,小心翼翼地说道,“夫君大人虽有诸多奇思妙想,可李慎……绝非善于之辈!——不如妾身留下吧?”
“不可!”谢安还未说话,金铃儿皱眉说道,“湘雨,别忘了,你已有七八月身孕,兼身体本来就弱,岂可再行**劳?——按理来说,身怀有孕的女子,是不可以沾染杀气的,这对幼子不好……这里的事,你就交给咱夫君,明曰妾身带你离开江陵,在豫州寻一个僻静之地,让你安心休养,静待产子之曰!——若想要母子平安,你最好听妾身的话!”最后一句,金铃儿刻意地加重了语气,毕竟在她看来,长孙湘雨所生、梁丘舞所生,与她金铃儿所生没有任何区别,都是她夫君谢安的子嗣后代,如此,她金铃儿岂能容忍长孙湘雨乱来?
“那江陵这边……”长孙湘雨的声音放低了,不得不说,金铃儿在谢家也是颇有威信的,毕竟她是众女中最年长的一位,再加上她不搀和长孙湘雨与梁丘舞的争斗,因此,她的话,长孙湘雨还是会听的,更别说此事事关她最宝贝的孩子。
倒不是长孙湘雨对谢安没信心,问题是她太了解她的夫婿谢安了,如果是按部就班的战事,谢安自然能够胜任,毕竟他的强项就是守。
守到天荒地老、守到海枯石烂,守到攻他的敌军心力憔悴,就拿湖口战役来说,刘晴与伍衡就被谢安折磨地进退两难,最后,伍衡心一横就丢下刘晴自己跑去江东了。
兵法云,以正和,以奇胜,像谢安这样中规中矩用兵的人,要么大胜要么小败,不至于会出现兵败如山倒的局面,擅长防守反击的他,不出意外应该能磨死李慎,可问题在于,李贤却希望谢安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秦王李慎,最好是出一支奇兵,直接将秦王李慎击溃,而这,恰恰并非是谢安最擅长的。
别说长孙湘雨,就连谢安自己都没什么把握,毕竟在他看来,要打赢李慎已经很了不得,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,这不是逼他么?
而就在这时,屋内毫无预兆地响起一个声音。
“秦王李慎是么?——信得过的话,我帮你!”
瞥了一眼谢安,刘晴淡淡说道。
屋内众人愣住了,下意识望向刘晴,他们这才意识到,此地除了长孙湘雨与李贤外,还有一位堪称名军师的智囊……
而且与长孙湘雨不同,是极其擅长用奇兵的军师!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