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齐知道，他所有的配合都是为了叶柠，为了让她走的安心，为了不让她为难，可是，沈亦杋越是这样苏齐就越心疼，他无法想象这份平静过后会是怎样的暴风骤雨。

九点的时候告别仪式开始，人很多，可是亲人很少，只有舅舅一家，异常凄凉，可又让人欣慰，因为除了熟识的几个人，整个信息部的人都来了，连人事部和技术部的人都来了，原本空荡的屋子如今人满为患。

沈亦杋同叶柠舅舅一家站在家属位上，对着每一个人鞠躬道谢，他的表情始终淡淡的，没有前日的痛哭，也没有今晨的孤独，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守着自己的姑娘，替她感谢这些还惦记着她的人。

秦暘将叶砺带来的时候，仪式已经开始了十几分钟，他踉跄着走到礼堂，眼里是掩饰不了的悲痛。

没有人阻止叶砺的动作，大家都安静的站在一旁，看着他跑到叶柠面前，紧张又害怕的和她说话，“姐，姐，你醒醒好不好？我长大了，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你，你起来好不好？”

叶柠无声的躺着，周围是绽放的纯白菊花。

“姐！”叶砺砰的一声跪到地上，声嘶力竭。

一年不见的他早已褪去了稚嫩，精干挺拔，英俊刚强，可现在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，跪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。

那是他最后的亲人。

“别吵到阿柠，她不喜欢你哭的。”沈亦杋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叶柠身边，俯身摸着她的脸颊，轻声对叶砺说。

叶砺猛的抬起头，在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时候一拳打在了沈亦杋脸上，打的他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止住身体没有摔倒。

叶砺绕到另一边，站在沈亦杋面前激动的说：“你不是说会爱她，会保护她吗？为什么现在她会趟在这里？我那么信任你！”

他尖锐的指责刺激到了沈亦杋，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，只是不断的颤抖。

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子里碎裂，然后消失不见。

叶砺忍受不了沈亦杋的沉默，冲山前去抓住他的衣领说：“你说话啊？我走的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？现在我看到又是什么？”

“对，对不起”沈亦杋断续慌乱的说。

“对不起！对不起就能让我姐活过来？！为什么死的偏偏是她，为什么是她！”

为什么死的偏偏是她？沈亦杋的脑子突然嗡的一声，那些被藏起来的悲伤和愧疚让他的世界顷刻坍塌，“她不该死的，如果不是因为我，她不会去美国，不会被认错，不会出车祸，都是因为我，都是我”沈亦杋的声音近乎喃喃自语，但听得人心惊肉跳。

秦暘在苏齐的示意下与他快速走上前去，两人一人拉开叶砺的手里，一人抓住沈亦杋的肩膀，试图唤醒他的失措，“阿亦，叶柠还再看着你，她需要你让她安心。”

沈亦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，听不进去苏齐的话，只是一直摩挲无名指上的戒指，手劲儿大的像是要捏碎那根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