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实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，我在这里长大。……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。”有一会，她淡声说。

说得像夜风一样轻而自在，而贺俊生像夜风里的叶子，动了，终于望向她，眼里一点惊讶。

“很奇怪吧，因为车祸。”

片刻的沉默，“我明白了。”垂在腿边的大手却紧抓住花坛边沿，手指在冰凉的石坛下方磨砺的疼，但他的胸间仿佛更难受。

可他只明白此刻说的她完美中的残缺原因，并不会想到孟小希因为车祸被颠覆的生活。

“其实没什么，只是在想，如果没有那场车祸，我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和此时的院子一样普通平静。”她又仰头望向星空。

朦胧的灯光下，贺俊生拧起了眉，但依然不知说什么，他能感觉到她的忧郁。

“也许会并不是，……”她想到自己的身世，“生活真的很难讲，好像只有接受才是最对的。”

大概贺俊生简单的生活里没有这似浅又深的人生哲学，纯净的心灵第一次有了挣扎感。

“这话没错，所以你是坚强的，学会了用左手。”

她转头淡笑一下，好像并不在乎这点认可，又轻轻偏过头，看向前方，两人各自的缄默又融在夜色中。

此时，远处的一片昏暗，孟小希感觉它不是夜的本来颜色，更像是自己的双眼被某种物质迷惘蒙住，看不到光芒。

而贺俊生觉得这点夜色很好，夜朦胧人朦胧，心事也朦胧，都朦胧在一块，虽凄清，倒像那首《月朦胧鸟朦胧》歌里说不清的那种味道。

“还是送我回去吧。”忽而她淡淡地说。

“好。”

而刚一起身，她身子一软，差点摔倒，贺俊生连忙扶住了她。

“原以为果酒不会醉，这后劲还不能小瞧。”

“你喝的不少，等下去买点牛奶，喝了会好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