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崖上花》32(2 / 2)

阿进哈哈笑了两声,说看来是个误会,上班上班,大伙儿该干嘛干嘛去吧啊。然后收起散落的巴豆装进布袋里递给黄总,意味深长地说黄总,你应该多吃清淡少吃油腻,比这玩意儿管用。

这场争执以红云被扣三百块钱了事,紫烟很开心,第二天张落着要请姐妹们吃火锅最后却只有阿阮、青柚、芬芳三个人应和,平时跟紫烟一向要好的小倩都以约了客人没有去,我因为感冒加重一下班就回了。

这件事表面上看红云好像吃亏了,其实暗地里紫烟损失更大。红云之前的身体状况夜总会里谁不知道,她从紫烟的柜里拿出巴豆,如果紫烟以与否认大伙儿还可能怀疑红云污陷她,因为谁都知道她俩为争头牌位置一直不和。姓黄的为讨好紫烟出来这么一参和,反到坐实了巴豆就是紫烟的。说什么便秘才让紫烟找巴豆,哄鬼吧。这欢场里哪个人不是人精,这样的借口谁信呀?阿进扣红云三百块钱,说白了不过是给姓黄的面子。但是紫烟却会因这事而成为众姐妹们人人提防的对像。

我的感冒越来越重,开始发高烧,嘴唇长满泡泡,喉咙焦如火烤。强撑着上了两天班,就再也撑不下去,便请了病假。

从我有记忆以来从没这么病过。过去偶尔一点小感冒,挨两天也就好了,无论家人还是我自己,都不会当回事。

而这次,我真的有种撑不下去的感觉。

把所有能穿的毛衣都穿上,再裹上厚厚的棉服,还是冷得牙齿打颤。去小区外的私人诊所配了药,回来加倍吃了仍没什么效果,房间开着小太阳,捂了两床被子,身子却丝毫不觉暖意,特别是小腿,冷得跟冰棍似的,身上重得像压着两块巨石。

睡了一天,午夜醒来,晕晕沉沉的看着雪白的屋顶,心里想着我如果就此死去,是不是一了百了了,母亲再不会跟我叼叼医院药费贵、二弟再不会说生意不好没挣到什么钱、三弟也不会说要买学习资料。还有尼桑,那个搂着我身子说着爱我想我的男人,转眼间就露出狰狞面目肆意践踏我的自尊;真的就此死去,所有烦恼都会烟消云散了吧?

口渴得厉害,壶里已经空了,舔了舔干裂的唇,挣扎着爬起来,披上衣服挪下楼想烧点水,不曾想站立不稳打翻了水壶,冰冷的水洒在脚上,拖鞋湿透,骨子里如渗进千年寒冰。夜风呼呼地刮着,呜咽之声如野鬼出没。不敢再在厨房呆着,连灯都没关就飞快地逃上楼,锁死门,迅速爬上床,捂着被子瑟瑟发抖。

灯照得如同白昼,我的心却沦陷在无边的黑暗里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感觉心跳得没那么狠了,这才从枕下摸出手机,调出青柚的电话,却愣是没敢拨出去;然后翻到红云,此时,她该在某个宾馆陪男人翻云覆雨吧;阿阮、紫烟、小倩……眼前晃过一张张涂着脂粉的脸,有挪谕、有讥讽、有漠然,唯独没有关爱。

最后尝试着拨了熊得伟的电话,提示不在服务区。然而又不顾自尊地拨了尼桑的电话,提示关机。悴然扔了手机,倒在枕头上,泪水潸然而下,母亲的冷膜、前夫的离开、尼桑讥讽的笑,所有的委屈一一袭上心头,让我再也抑制不住,放声痛哭。

电话突然响起,抓过手机迫不及待地喂了一声。如果是尼桑,哪怕他什么都不说,我也原谅他。

尼顿浑厚的嗓音传来。红云说你生病请假了,严重吗?

我有些失望,头痛欲裂,说不……不严重。

说话都不对了。他说。吃药了吗?要送你去医院不?

我抬起头,看着墙壁上的挂毯,视线渐渐模糊,闭了闭眼睛,突然感觉一阵天眩地转,赶紧躺下,哆哆嗦嗦地说不……不用在意识还没完全消失前听到尼顿在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。青桐,喂喂……青桐,你怎么了?你等着,我马上过去。

第二天醒来时,我在医院里,尼桑坐在床边守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