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崖上花》107(1 / 2)

 挂了母亲的电话,不甘心,流着泪拨了三弟的电话,关机。心里真的特别无助,恨不得拿刀出去砍人或是直接把自己砍死。哭了不知道多久,感觉眼泪流干,整个人都被淘空了,这才穿上衣服脸也不洗肿着眼长发如乱草,拖着腿去了银行,两张卡加起来总共不到两万块钱。

我的身体可真值钱啊!

给二弟开餐馆,给三弟治病,给母亲还房贷!

我的身体可真不值钱啊!

三弟治病去借高利贷、母亲要去捡垃圾还债、二弟在牢里等着我这个姐姐给他个机会救赎自己!

站在太阳底下,对面热火朝天的工地,灌注机轰隆隆地响着,真想把自己送进搅拌机里,粉碎为泥。

头顶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,心里异常烦燥,四肢百骸都像灌了铅一样重,如果有一瓶“忘忧水”多好,喝上几口,什么忧愁都没有了。我捏紧电话,心里不时闪过刘全的号玛。尾数四个8,一个号码一万多块钱。记得办那个号之前,刘全说了好几次青柚的号太老土,某天就自作主张去给她办了新号,不到一个月又说青柚工作特殊,用那样的号怕客人说她太张扬没安全感,就换成自己使用了。

我狠狠掐了自己的一下,仿佛听到普琼大师在虚空里对我说,你身体的毒素已经清除干净,心里的毒素就靠你自己了。

想起绑在那张青石榻上的样子,冷汗和着泪水流。不能,不能找刘全,好不容易戒掉,不能再沾毒品。我对自己这样说。

恍惚间看见母亲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来指着我喊,你是他亲姐姐,你就忍心不管他吗?

是啊,我是他亲姐姐啊,自幼我们姐弟关系就特别亲密,每次挨了凑,避开母亲,二弟三弟都会想出办法从母亲那里骗出一分两分钱来,买颗糖果,分成三分,把最大的一份留给我。

母亲和大师的脸交替出现,旋转着,越来越快越来越快,轮翻轰炸我的大脑,白晃晃太阳光灸烤着我发烫的脸庞,视线慢慢变得模糊,我两手紧紧按压着脑袋,跌跌撞撞往前走。

突然感到手臂被人猛的往后一扯,一阵尖利的刹车声,有人在骂,你的找死吗?

抬起头,茫然看向周围,等红绿灯的人都在看我,救了我的大爷摇着小经筒,对我说别闯红灯,太危险了。

我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了声谢谢,转过头茫然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。一辆小车慢慢驶过我身边,司机摇下车窗喊道,青桐,往前一点,公交站,快点!我定睛看清是尼桑,顾不得多想,小跑着到了公交站,上了他的车。

去哪儿鬼混了?打你电话也不通。他开玩笑地说,转动方向盘汇入车流。

回去了。我说,神魂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吓里没有回来。

他看了我一眼,关心地问:怎么了?有高反吗?

可能。我说,头不舒服。

吃饭了没?他问。

我摇了摇头。

他就开着车带我去了西郊一个很安静的农庄,点了大盆鱼,我实在没什么胃口,略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,撑头看着尼桑大快朵颐,刘全的电话号玛就像十一个疯狂的魔鬼在大脑里窜来窜去,凳子上像有无数的针在扎我屁股,坐立难安,好几次都按了号玛,却拚了命地按捺住拨出去的冲动。

为什么不吃?尼桑问。

饱了。我说。

还怕长胖啊?你都这么瘦了,他笑着说,吃鱼又不长肉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