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完厕所,我本想回会议室去,在门口鬼使神差就走向另一头,拐了个弯发现是厨房,喷炉轰隆隆地响着,一个大胖厨子和两个女人正在忙活。我笑嘻嘻地进去,问那个胖厨子。大哥,有白开水吗?给我一杯!
有有有,你等一下。他说,转身找了个玻璃杯倒了水给我,继续切菜,问,老师你是从内地来的?有反应吗?
开始有反应,现在习惯了。我说,捧着杯子并没喝,问他,大哥,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?
快一年了。他说,这个矿建的时候我就来了。
哦,你是何老板带进来的啊?
不是。我哥在地区开餐馆,何老板到我们那儿吃饭,说想找几个做饭的,我就来了。他笑着回答道。
这儿好荒凉,周围连个放牧的人都没有。我说,你们有多少人啊?你做这么多菜?
我只管总部这个小食堂,负责招待客人,其它各队还有自己的食堂,集体伙食。他说,指了指忙活的两个女人。她们俩就是临时从二队三队抽过来帮忙的。
辛苦两位姐姐了哦!我笑着说。
辛苦啥嘛,你们能来我们这个地方,何老板高兴都来不及呢,几天前就开始让人采购东西了。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人说。
我笑了一下,随意问道,呃,大姐,我刚才在外面,见一个姐姐在闹,为什么啊?
他老公和儿子本来都在矿上,上次洞子垮了,她老公被压死了,她儿子的腿也压断了,现在在医院里,她来找何老板要钱给儿子治伤。另一个穿蓝棉袄的女人说,把洗菜的水搅得哗哗响。
我奇怪地问,何老板不管医药费吗?
何老板要她先签字同意不追究她老公死的事儿,才给他儿子出医药费,怎么可能吗?人家老公都死了,儿子又残废了,一分赔偿都没拿到不说,现在人在医院里还……
旁边的女子捅了她一下,她住嘴不再说。
晚饭提前到五点就开了,因为肖华晚上要回去。
一桌子丰盛的菜肴,天上飞的、地下走的、水里游的,应有尽有,中途还上了两只熊掌,何加进跟肖华说,昨天才让人打回来的,幼熊!
肖华给我夹了一筷子,趁他不注意,我扔进了垃圾盘里用纸巾盖住。我不吃任何野生动物,觉得太残忍。
别看刚才在会义室还剑拔弩张的,此时,三杯杯下肚,桌上的气氛已非常和谐。何加进给大伙敬酒时,一个着保安服的汉子急步进来,在何加进耳边说了句什么。何加进脸色一变,对肖华说书记,洞里出了点事,有人手脚不干净,我去看看就来。
肖华用纸巾擦了擦嘴,说反正我们也吃好了,一起去看个热闹吧!
路上,何加进和那个来找他的保安不时小声交谈着,好像是说洞里丢豆子(何加进他们把黄金叫豆子)了。
到了洞口,保安伸手拦住我,说女人不能进洞。我看向肖华,肖华看着何加进。
何加进干笑着说:开矿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不让女人进洞,他们说女人进了洞容易蹋。我做这个几十年了,也一直遵守他们的规矩,无无每次来都只在门外等我们,不过青桐不一样,就破个例吧。
我笑着说道,既如此那还是按他们规矩办吧,我在这儿等你们,你们帮我把狗带出来就行了!
洞口开在一个斜坡上,周围山色呈赤色,荒草和干枯的灌木随风摇动。
不高的洞口有安检设备,洞内,工人排着队伍,正等着检查。
队伍中“边巴”看到我,嘴里发出呜呜声,趁着身子要出来,拉狗的汉子手上拿着肉,看到我,眼神怪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