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,百姓们都醒过神来了,你怎么还愣着!”
没等君梅说话,这次发现不对劲儿的穆铁锤就先叫喊了起来。
“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怎能往咱们惠山头上栽,这、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儿啊!咱们这种地方,哪来的什么人需要用得上刀兵?”
他急得眼睛都要冒火,若不是顾忌在场差役,真恨不得冲上去给这软蛋知县两巴掌!
然而姚泰平却还是那副德行,一脸游移不定的盯着脚面。
瞧着他这幅德行,赵典吏满脸褶子,差点笑出声来。
不枉他观察揣着这花架子多年,姚泰平心里的小九九,他早就摸了个透。
小丫头指望姚泰平当机立断推翻自己的推论。
却忘了为了防止地方官出于种种目的包庇案犯,大辰的律法同时又规定,若日后真查出穆家穆家私贩刀兵,阻拦调查的姚泰平也会被列为主犯之一,介时姚家上下也将被满门抄斩。
姚泰平敢断定穆家是无辜的么?
就其个性来看,显然不能。
而阮安不屑一顾的事情,赵奎都万分关注。
所以他知道,姚泰平的老母明年才花甲,幺弟不久前成了亲,姚泰平自己的儿子也刚能走路。
跟那两个家贼一样,姚泰平眼前同样是两条路。
要么放弃官职保住全家性命,要么高堂幼子无一生还。
姚泰平要是有胆量为保官职而搏上一搏,也不至于在衙内混得那么惨。
之所以被架空成光杆,姚泰平骨子里的懦弱和被正义感所掩藏自私同样功不可没。
这些细节,除了时时刻刻谋算一切的自己,就连时刻盯着知县乌纱的阮安也未必能察觉,更遑论穆君梅这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!
转眼瞧瞧满眼怒火的小丫头,赵典吏眉眼一弯,更是惬意。
聪明又如何?就算天生了七巧玲珑心的比干,不也还是死在了苏妲己手里。和自己积年累月的谋算比起来,这点小聪明根本不算什么。
宛如螳臂当车,不知死活。
至此之前那种栽在小丫头手里的郁闷舒去不少。
此但赵典吏并没有被被高兴冲昏头脑,他深知一定要把穆家送入牢房,才算胜利。
而这一步只能由他来亲自完成,而不是已经死狗一条的姚泰平。
瞥一眼那死狗般的脓包,他一个挺身,舒展开躬了近二十年的脊柱。
今日以后的惠山地界上,他再也不用躬身低头仰人鼻息了,最后这一步他得挺直腰杆儿的走。
“既然知县大人跟某一样,认为此案疑点重重,那便依律将穆氏暂时收押吧,然后上报州府”
直到最后一步,赵典吏也没忘记把黑锅推给姚泰平,让他当众背下搅乱惠山的恶名。
此话一出,人群当即哗然,纷纷怒骂姚泰平是个瞎子。
赵典吏早有所备的叫来自己直属的几名狱卒,要把穆家三人押入牢房不说,还当场吩咐数人去镇上抓来穆家其他人。
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吗?
君梅脸上一阵冷笑,心下一横,当即伸手去摸藏在怀里的剪刀。
她不会让这小人轻易得逞,就是只能坚持一瞬间,她也要反抗下去。
因为此时在内心的深处,她依旧坚信如意会设法救她。从动心的那一刻开始,这种难以言说的期望和信任就已植入了她的心底。
那是对爱的信任。
既然君梅选择反抗,穆家父子又怎会坐以待毙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