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又不是陈缣娘的亲戚,凭甚么来管陈缣娘的事?好哇!莫非你是陈缣娘的姘夫?怪道呢,陈缣娘!你个恬不知耻的,还记不记得你是我王家妇?疯疯癫癫这些年,我儿仁义,没说休你,你竟干起了这背夫偷汉的勾当!”
王婆拿出了全副看家本领,污言秽语、痛诬丑诋,简直不堪耳闻。
“老天爷是长眼睛的!陈缣娘这贱妇不止偷汉,瞧这架势,她还要与姘夫淫奔呐!天也,你快降道悍雷劈死这俩奸夫吧!”
她一口一个奸夫,一口一个,全然不顾陈缣娘和冯颢年岁上的差距,陈缣娘足可以做冯颢的母亲了!
冯颢不惧人众也不惧刀剑,偏拿这种腌臜招数无可奈何。
那么大年岁,又是妇人,动手不得,只能强忍。
可冯颢已经忍无可忍:“住口!休得喷脏!”
王婆不但不住口,愈发来了精神,撸起袖子叉起腰,俯身就向他撞去。
冯颢举剑欲挡,生生按下。
王婆撞上梆硬的胸腹,被弹坐在地上,索性不起来了,就地撒泼打滚,一通乱喊。
“来人啊!要杀人了!要出人命了!没有王法了!”边号边指向黑脸的冯颢和木然的陈缣娘,“不准走!你俩今天谁都别想走!要走就从我身上踏过去!”
姜佛桑下了马车,穿过人群,走到呼天抢地的王婆跟前。
“老人家,你方才说,缣娘是王家妇?”
王婆愣了一下,仰头,看着突然出现的玉面小郎君。
不,虽是男子妆扮,出口却是女音,而且这长眉凤目粉面桃腮的,分明是女郎。
王婆原不想搭理她,见她面容和悦、唇角带笑,没好气道:“她当然是王家妇!”
姜佛桑又把目光投向冯颢身后的陈缣娘:“缣娘,你是王家妇否?”
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缣娘,唯有对这句话反应极大。
她把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:“我不是王家妇。”
王婆急了,蹦起身:“你怎么不是?!别听她乱说,她有病。”
姜佛桑噢了一声,佯装好奇地问她:“缣娘什么病?”
王婆指了指脑袋:“她脑子不好。”
姜佛桑笑。
果然,想要害一个女人,说她有病就可以了,再不然就说她行为不检点。
没有女人能在这两座大山下存活。
姜佛桑叹了口气:“老人家,不想被送官的话,我劝你还是带着人赶紧走吧。”
王婆莫名其妙,吊着眼:“要见官也是奸夫见官,我怕甚!”
“当真不怕吗?”姜佛桑瞥了眼因胳膊脱臼而面无人色的王助,“你这四子分明是陈家的赘婿,为何颠倒黑白?”
“听你口音,是外乡人吧?那黑白可不由你说了算,我儿从来没有入赘!”
“我说了是不算,可我听闻,男子入赘之时,为了使赘婿的义务与名份得到落实,婚前要订立契约以为凭……”
王婆嚣张大笑:“那你倒是让陈缣娘把那张字据找出来呀!”
她之所以如此硬气,就是因为清楚,入赘的那张纸契连同陈家谱牒,早已随陈家大宅一起化为了灰烬。
有口无凭,王家现在过得又比陈缣娘好数倍不止,谁会相信她儿是赘婿?
姜佛桑好整以暇:“缣娘的那份的确不在了,不过陈家当年立契之后,另送了一份去官署备档。怎么,这个你竟不知?”
王婆懵了,还有这事?
她转头看向王助,王助也一脸茫然。
“你、谁唬谁呢?”王婆仍旧嘴硬。
“不急。”姜佛桑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契,“我已从官署将备档取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