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姑汗出涔涔,还想强辩:“老妇只是嘴笨,可老妇确实救了不少人!”
“当真是你救的?”姜佛桑笑意渐消,竟有几分冷峻之意,“命大、自己挺过来的,不药而愈,便归功于你。挺不过来,甚至于被你那些符咒灵水害死的,则归为邪祟缠身、自遭果报,你尽了全力,所以怪你不得。这世上哪有这般好的事?也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来找你索命!”
她的声音并不如何严厉,巫姑却莫名觉得双股战战。
乡民们俱是一脸呆滞。
信奉了多年的巫姑,突然被人拆穿是招摇撞骗之辈,实在难以置信。
可县令和夫人总不会骗他们。巫姑若不心虚,也不会吓得变色。
“说起来,我祖公当年只是咳嗽几声,吃了巫姑给得仙药,当晚就咳了血……”
“我也疑心着呢,我家男人只是崴了脚,抹了她给的那青绿汁子,后来整个腿都烂掉了……”
“你们还记不记得?大仓的娘……”
大仓就是驾车送小阿芬母女去县城看医之人。
这些年他一直怀疑是巫姑害死了自己阿母。阿母原本好好的,经巫姑“驱祟”之后反倒病倒了,她又借机卖给阿母灵水仙药,结果越吃越重,没多久就去了。
可村里人都不肯信,非说巫姑已经尽了力,是他阿母福气不够,巫姑才没能从小鬼手中把他阿母抢回。
当里吏问有谁愿意送阿芬母女去城里,乡民怕得罪巫姑,都不肯,只有他不怕。
不信自然不怕,他也不想看小阿芬和自己一样失了阿母。
巫姑见乡民们也开始怀疑起自己,慌乱得不行,嘴却仍然硬着,坚称自己承的是神灵之命。
萧元度懒怠听她废话,直接示意里吏将人绑起,立时送往县里大狱。
“你、你不能抓我!你若敢碰我,定会遭到天惩地罚!”说罢两眼一闭,右手中指和拇指捏起,假模假式念起了咒语。
如果声调能稳当些,说不定还能让人信服些。
萧元度冷眼看她作态:“天惩地罚之前,我也要先把你这老巫给处置了!”
他这话一出,巫姑呆若木鸡,经也忘了念了。
嗡嗡的议论声中,不乏为巫姑求情者。毕竟乡民们也只是将信将疑,仍有不少人愿意相信巫姑。
“夫主,”姜佛桑喊住他,“巫姑的事可以晚些再议,那几个赖汉方才对妾不敬,应当先处置了。”
萧元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眉心皱了皱,而后转向跪在地上的四个赖汉,“你说,先处置哪一个。”
姜佛桑指向右脸有胎记那个,“其他人都听他的,数他最凶蛮。”
萧元度点了点头,命休屠上前,“既喜蛮力欺人,把他带上,回了衙署大刑招呼。”
胎记男还没如何,巫姑先就噗通跪倒了。
“县令饶命、夫人饶命!千错万错都是老妇的错,跟我儿无干呐!”
胎记男反应过来,忙指着巫姑,“对对,都是我娘的主意,我都是听她指使,你们抓她去大狱,别抓我……”
萧元度拧眉,“竟如此为人子?”
巫姑看向胎记男一眼,张了张口,却什么也没说出。
胎记男则根本不敢看她。
巫姑收回目光,打起精神,膝行上前。为了让萧元度抓自己、放了她儿子,终于松口承认自己装神扮鬼之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