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降临,马岭关外,二百余具白马羌部民尸体,躺在一堆堆干柴上,周围数百名羌民簇拥着。
在山坡上,刘禅肃然,身旁董允、杨戏及白马羌王苻健等人围簇,众人看着即将开始的祭礼,寂静无比。
空旷的旷野中,站在干柴堆旁的羌民面露悲伤之色,手拿羊毛绳为战死的同族兄弟系在脖子上。
“呜!”
释比吹响牛角声,充满凄凉而又远古气息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黑夜。
释比左右手旁两位副释比一人敲着羊皮鼓,一人摇着铜铃,二人嘴里皆诵唱《人事经》。
释比摘下短牛角,挂在腰处,抿了一口酒,抽出腰刀,在空中挥舞。接着释比将口中烈酒喷洒在腰刀之上,腰刀迅速燃起火焰,散发出一股炽热之气。
“礼启!”
释比高举火焰刀,用羌语高喊道。
二百余名羌人牵着山羊进入祭祀之地,若是有人细心地数一数便会发现山羊之数与战死羌民之数一模一样,并无所差。
山羊在羌人的牵引下,似乎感受到死亡逼近,不由地不安分地叫唤起来,脚下的羊蹄不停刨动,发出轻微响声。
二百余名羌人抽出腰间腰刀,用力按住山羊,不顾山羊的哀求,腰刀从山羊脖颈下划过,温热的羊血喷涌而出,鲜红的血液沾湿山羊洁白的羊毛,流到地上。
山羊开始疯狂挣扎,但始终摆脱不了身上羌人的压制,渐渐地随着血液愈发的流失,终于不再抽动。
释比见状,摘下腰间短牛角声‘呜呜’地吹响起来,腰刀继续挥舞,脚步迷幻,跳起禹步,右足在前,左足在后,次复前右足,以左足从右足并……
山坡上,苻健打破沉默的空气,用熟练的汉语解释说道:“陛下,此乃我羌人之祭礼,我羌人以羊为图腾,战死者的尸体需焚之,灵魂才可永生,不过还需由羊领路,才可至永生之地。”
刘禅将视线从祭礼上移到苻健身上,说道:“各地民俗各有不同,如何能一样。朕虽不晓贵部祭祀之礼,但却知道死者为大,贵部之礼,应当尊之。”
“况且此等勇士乃为大汉抵御外寇所牺牲,若无贵部千余名羌士前往支援,我大汉亦难取胜。故于情于理,我大汉对贵部祭祀之礼,自当心怀尊敬。”
“陛下心胸开阔,非凡人所能知之。”苻健拱手夸赞说道。
刘禅抵达马岭关劳军之际,白马羌战死的羌民因山羊不足,不能行丧祭之礼,准备放弃火葬,正准备行土葬之法。
刘禅听闻之后,急忙下令让陪驾的杨戏在附近调集差额山羊给白马羌补上,这才让战死的白马羌勇士得以行火葬之法。
然后刘禅不以火葬之鄙,土葬为贵之礼,没有参加汉军将士葬礼,而是亲自屈尊参加白马羌民葬礼,显示出过人的心胸,白马羌上下由是感激刘禅的仁德。https://
刘禅笑着摆了摆手,说道:“天下之民皆为朕大汉之民,何分汉羌之民。”
山坡下,十余座火堆正在燃烧,发出哔哩啪啦的声音,浓郁的黑烟缭绕其间,袅袅升起,弥漫整个旷野。
刘禅见葬礼进入尾声,吩咐说道:“皆为大汉尽忠为国者,此战后,文然正常调拨钱粮予符首领,以酬白马羌支援之功。同时并额外统计白马勇士功绩,勇猛者大汉再赏;战亡的白马羌勇士,亦额外赐钱粮以慰亡者之家。”
“诺!”杨戏应道。
苻健面容大‘惊’失色,连忙推辞,说道:“陛下仁德,在下与杨太守之前已谈过我部酬劳。今陛下赏赐如此之厚,我等受之愧,还请陛下收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