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,诸葛亮在黄皓的恭迎下提着衣摆缓步上梯,行至殿门,脱履,又将三角袜脱下,赤裸着双脚,踩在毛毯上,步行入屋。
而刘禅此时正在灯盏前焚烧巾帛,巾帛燃烧,映得他脸映红光。
“臣诸葛亮拜见陛下,愿陛下万年,乐哉未央!”诸葛亮伏首叩地,喊道。
刘禅面露喜色,抖了抖手上的将要燃烧殆尽的巾帛,连忙上前扶起诸葛亮,说道:“相父远赴西北,征战沙场,功绩卓著,纵观两汉亦无人能及。此番功返,过些时日随朕,前往先帝庙,告其此战果,以祭先帝之灵。”
“诺!”
诸葛亮鼻尖微酸,好似先帝永安托孤就在数日之前,不过其间心酸却常人难知。
刘禅握着诸葛亮的手臂,上榻入座,并让宫娥奉茶。
诸葛亮看着燃烧殆尽的巾帛,问道:“不知,陛下是在……?”
刘禅轻笑一声,说道:“此乃相父战前所写托付后事之信。”
诸葛亮愕然,望向刘禅,二人相视一笑,其间密事无人知晓。
刘禅端起茶盏,手心感受着茶水的温热,沉吟说道:“相父,此次北伐虽得凉州,但连连大战,百姓亦是困顿,朕回行访农颇为感触。故朕以为今岁以后数年间,可以休养生息,屯兵蓄粮草为上,待陇右大治之后,届时亦可讨伐关中。”
诸葛亮微微颔首,脸色肃然,说道:“陛下所言不虚,连续三年征战,府库空虚,将士折损甚多。就光此次北伐凉州,各部士卒或战死,或水土不服,或受寒,共计折损近八千有余。三年大战下来,我大汉士卒死伤近二万人,对我大汉而言亦是伤筋动骨。”
大汉打了三次战,一次北伐陇右、一场防御战、一次北伐凉州。
北伐陇右对大汉损失不大,但所得颇丰。不仅是在新辟一州,复七郡,得民二十余万。重点还是为大汉打开一扇新世界的门,获得兴复大汉的希望,第一次北伐可以说是获利最大。
曹真伐蜀则是让大汉在西北上取得优势,北伐陇右可以说大汉在地理上取得优势,而此战将是彻底改变汉魏在西北的军事力量对比。
北伐凉州打得最长,近一年时间。不过此战却是最亏的,凉州民不过十万,地广人稀,大姓遍地,治理难度甚大。而大汉损耗颇多,首先折损八千人左右的益州士卒,凉州方面对百姓十抽一才能补充得上,不过大汉根本不可能这么做,而且大汉往年积攒的粮草都拿了出来,粮草府库为之空虚。
虽是如此,但凉州光复亦可有称道,那就是为大汉解除后顾之忧。大汉完全掌握西北战争的主动权,进可攻,退可守,下次便可多路其出一同发兵,攻打关中。大汉也可以放心地治理陇右,不用担心曹魏从凉州方向南下袭扰。
说着,诸葛亮抚须思量,说道:“此战后,逆魏大军将龟缩关中,固守城池。故按臣估算,我大汉若无三至五载时间,用以继续粮草、招募士卒,恐怕难以出兵关中。即便出兵关中,恐亦会因粮草不足而退兵。”
刘禅点了点头,沉声说道:“况且陇右虽纳入大汉近两年,但连年大战却无法深入治理。今岁之后,陇右、凉州将是大治之时。”
“季常、季阳二人为一方刺史,治政皆有可称道之处。臣北伐凉州之时,有赖季常筹集军粮转运。今岁之后,陛下若要行限田之策亦可。”
顿了顿,诸葛亮补充说道:“陛下所言限田之策,在下与潘司直商议后,以为师丹所上奏之言,颇有不足,王侯、官、兵、民当有分别,不应一概论之。故臣以为,可先以官职俸禄以分官吏田亩之限。”
“而士卒将士以二十等爵制,来限田亩多寡。若将帅者官爵限田不同,取其间高者限之。违律者则没入府库,以儆效尤!”
刘禅端着茶盏轻抿几口,说道:“上丞相与潘司直所言,朕颇以为然。益州近些年来,为官者兼并田亩不再少数,必须限之,超额者并加以严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