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……你说那些军爷手里突然有的金银,是太尉派人盗取了先帝的皇陵?”一百姓听完双眼睁大,一脸的不敢置信和兴奋:“他,他怎么能那样干呢,太丧心病狂了!”
“是啊是啊,人死了都去刨坟墓,这……刨人祖坟的事儿,实在太不像话了!”又一百姓附和,神色同样激动。
“不错,这西凉的武夫,一点礼数敬畏都不懂。”
煽动之人眼见效果良好,当即火上浇油怂恿道:“诸位,如此败坏道德、不忠不义之徒,我等该不该替天行道,除暴安良?!”
这话落地,周遭百姓一下……后退了两步,跟看怪物一样看向那煽动之人。
被看之人似乎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走向,当即有些傻眼:“你,你们……这是怎么了,刚才还好好的。”
“年轻人,刚才聊聊就算了,你咋还认真起来了呢?”一位老农心好,劝说他道:“那董贼……呸,太尉刨皇陵就刨呗,又没刨你家祖坟,瞎激动个啥?”
“是啊,靠着太尉刨皇帝祖坟分给士卒的金银,咱还能跟着赚点儿……”
“你,你们难道就不怕吗?”忠君体国这方面行不通了,煽动之人又转变思路,开始吓唬百姓:“他今天刨的是先帝陵墓,明天说不定就刨你们家了!”
“不可能,太尉刨坟是为了金银,俺家祖宗坟里可没有……”
“……”煽动之人瞬间无言以对,呐呐道:“那,那照你们说,就让董贼刨,咱就说个热闹?”
“可不就说个热闹?”百姓这才放松起来,道:“刨的是老刘家坟,咱祖祖辈辈得老刘家啥好处了?”
“那些吃老刘家的高门士族都没说话,我们这些泥腿子又顶什么事儿?”
“死了都还还埋那么多金银,还真不如让太尉刨出来分咱们点儿……”
“你,你们……”煽动之人彻底傻眼了,没想到群众的觉悟这么高,他反倒听着都迷糊了:“是啊,主家凭啥让我来煽动,他怎么不来?……不对啊,主家不是说百姓愚痴,只言片语便可蛊惑?”
“这剧情不对啊……”
“有啥不对的?”身后突然一冷笑之声传来,道:“敢在背后造谣中伤太尉,给某家带走!”
一猛恶的彪形武将,拎小鸡子一样将造谣之人扔给士卒,随即环眼一瞪,凶相毕露,看得百姓瑟瑟发抖。
“将,将军……”老农害怕了,战战兢兢地道:“俺,俺们可没说太尉大人,都觉得太尉大人刨得好!”
“嗯……”华雄这才笑了起来,但一身威势还是不减:“你家这冬葵看着挺水灵的,多少钱?”
“家,家里种的,不要钱,将军看上尽管拿去……”
“那怎么行!”华雄当时又怒了,道:“要是让太尉知道我买你们东西不给钱,脑袋就不保了,来人,给钱!”
……
是夜,袁隗府中。
听闻伍琼、周毖、郑泰、何颙的汇报,袁隗气得只觉眼前都有那么一瞬黑,踉跄两下差点站不稳:“糊涂!……大汉义士是不少,可你们……你们简直蠢不可及!”
“袁公,百姓商贾狡诈,世风不古,岂是我们所能料到的?”
“哼,还敢狡辩!”袁隗气怒攻心,说话也不客气了:“纵论献计一套一套的,没想到让去实行,却如此眼高手低!”
“商贾百姓是目不识丁,但他们不是傻子,攸关身家性命之事,岂会因尔等三言两语便热血上头?”
“可,可昨夜太傅不是也同意?……”
“老夫是同意了尔等计策,但这散布消息也要讲究策略!”看着眼前四个跟斗败公鸡一样的家伙,袁隗是真心无语:“傲慢,你们输就输在了傲慢,不察民情、不懂人性!”
“散布消息一事,当先从士人豪强入手,毕竟他们才深受皇恩,也怕祖坟被刨!”
“只有清谈士人先造起舆论,豪强地主才会将谶语童谣跟上,受制豪强地主的佃户僮客们再一煽动,百姓商贾才会盲而从之……”
“单人存智,三人成虎,这道理都不懂,真令老夫失望!”
听着袁隗的训斥,伍琼、周毖、郑泰、何颙一边心悦诚服,一边豁然开朗,当即齐齐一施礼:“袁公莫气,我等知道该怎么做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