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是怀疑朝中有人收了江南盐商的好处?”
“难道没有吗?”开成帝刘珩似笑非笑。
左都御史邱大人当场就不答应了,“陛下若是没有证据,岂能空口白话指责朝中官员同江南盐商勾结。如此不严谨,全靠臆测,这是取祸之道。”
放屁!
开成帝刘珩心头大骂邱大人嘴巴大,面上却笑着说道:“邱爱卿言之有理,没有证据的前提下,朕的确不能信口开河。所以,朕才让欧大人多加小心,以防万一。同理,专奏之权,也是为了以防万一。
邱爱卿不必再说,朕的确没办法证明朝中官员和江南盐商有勾结。同理,邱爱卿也无法证明朝中官员同江南盐商没有勾结。既然谁都不能证明,小心点总归没有大错。”
“陛下言之有理!小心无大错,给欧大人一份专奏之权,也是为了以防万一。大家不必过分担心。”
关键时刻,还是需要温首辅出面灭火。
开成帝刘珩不欲和朝臣继续纠缠下去。
他快刀斩乱麻,当即结束了此事的讨论。只等吏部用了行文,欧大人就可以走马上任,前往江南出任巡盐御史一职。
当然,开成帝刘珩单独将欧大人留下来,私下里做一番交代。
诸位朝臣走出建章宫,回到签押房之后,左都御史邱大人率先对温首辅发难。
“首辅大人到底是何用意,次次都为陛下张目,反过来打压我等文臣,你认为这么做合适吗?”
其他官员也跟着发难。
“陛下登基也才一个月而已,脚跟还没站稳,朝政也不明白,正是我等文臣大显身手巩固势力的时候。可是,首辅大人次次为陛下张目,让陛下的计划一次又一次得逞。敢问首辅大人,陛下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,以至于你要出卖大家的利益。”
“荒谬绝伦!”温首辅厉声呵斥,“身为臣子,理应为陛下分忧。陛下的几次提议,尔等也都是同意的。这会反过来指责老夫,真当老夫不发威吗?”
“首辅大人息怒,我等不是要兴师问罪。我等只是想知道首辅大人的打算。若是长此以往,待到陛下真正掌控皇权那一天,哪里还有我等说话的余地。先帝的教训格外深刻,不可不防啊!”
“是啊,是啊!先帝当初乾纲独断,才有了袁友仁这个奸贼出头的机会。眼下,陛下刚刚登基,正是我等大显身手的时候,可不能再重沓覆辙。”
“必须限制陛下,不能让陛下随心所欲。之前赐封南国公一事,什么世袭罔替与国同休,我就不同意。世代镇守南诏,更是荒谬绝伦。如今提拔欧岩为巡盐御史,本官无话可说。
但,专奏之权就不该同意。一旦开了这个口子,以后陛下在各处安插眼下,人人都有专奏之权,想一想这是多可怕的事情。我们文臣的权柄将得到极大的冲击和削弱。首辅大人,你一味替陛下分忧,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身后名声。”
温首辅撩了撩眼皮,“怎么着,诸位是在威胁老夫,要坏了老夫的名誉吗?”
“不敢!但,首辅大人在专奏一事的态度,的确令人不齿。”
“哼!既然如此不齿,为何诸位大人却都争着抢着入股皇家银行?既然不齿,那就当个两袖清风的官员不挺好吗?”
“这是两回事!首辅大人莫要将两件事混为一谈。”
温首辅嗤笑一声,“其实就是一件事。”温首辅清了清嗓音,“你们一面想要好处,一面又想要权利。总而言之,就是两头都要争,什么都想要。
诸位,世上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吗?难道你们以为,今儿阻拦了陛下,欧岩就拿不到专奏之权吗?陛下完全可以撇开咱们文臣,走金吾卫的门路,欧岩照样能拿到专奏之权。且,还是背着我们,我们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。
但,陛下没有选择这么做,而是坦荡无私将他的想法和安排说出来。这是什么,这是信任啊!陛下的信任多难得,你们就真的不珍惜吗?真要和陛下翻了脸,陛下大可以撇弃咱们文臣,联合勋贵自行其是。”
“首辅大人的说法,下官不敢苟同。这个天下还需要文臣治理,那帮勋贵能懂什么。”
温首辅呵呵一笑,“那帮勋贵的确什么都不懂,但他们手中有刀,他们可以替陛下杀人。三年一次科举,京城候缺的人更是大把。说到底,陛下不缺人才,他缺听话的人才。
老夫不才,甘愿替陛下分忧,也是让诸位大人能够一直独善其身。尔等不感谢老夫,竟然还敢出言指责,真是不知好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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