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后

法院门口，烈焰红唇的女人穿着一身彩色的皮草大衣，笑脸盈盈，似乎对刚刚的离婚判决很是满意。周扬走在旁边，只是礼貌性淡淡一笑，并没有胜利后膨胀的成就感。

或者说，他早已认定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。

当今这个年代，夫妻反目离婚实在太过常见，他这些年不知代理了多少次这样的案子。可是连孩子也跟着妈妈一样开心笑着的，他倒没见过几个。

“周律师，中午咱们一起吃点？”皮草女人手握着双c的钱包，挑着眉，心情甚好。

“不了，等下回律所有些事。”他婉拒，除了工作，他认定和这个委托人一定谈不来。

或者说，他从去年开始，就不愿和任何人进行工作外的社交，那颗心被死死锁住了。

“再忙中午也要吃饭的嘛～～～～”皮草女人有些意外，其实她已经想好要带着周律师去哪家饭店了。

“不了，谢谢你的心意，我真的有事。”他边说边要向路边走去。今天他没开车，回去自然要打的。

“那！”皮草女人没想过会被拒绝，眨了眨眼睛，勉为其难的说：“那……我把你送回律所吧，总得让我谢谢你吧。”

皮草女人的女儿倒是不懂大人间的礼仪，嫌冷，拉开车门，蹭楞钻进副驾驶。

“别这么说，这是我应该的。你们去吃饭吧，我自己打车就好。”他还是婉拒，眼睛瞥了眼目前空荡荡的大街。

“别啊！周律师，你帮我争取来这么多的财产我心里别提多感谢你了，你就让我尽点心，当是我对你的感谢……还是……你嫌我没文化，瞧不起我啊？”

他无奈，扯来扯去就会扯到“不去就不给我面子”这件事上。

从前多少次是因为这种社会常识，他半夜半夜的回家，回家后推开房门她早已入眠，怕吵到她，他常常拿个毛毯在沙发上将就一晚。

呵呵……

现在推开卧室的门，里面永远是空荡荡的，再不怕吵到任何人，可他依旧睡在客厅沙发，他说不出为什么，或许，害怕诺大的床上布满了想折磨他的回忆吧！

“周律师……？”皮草女人歪着脖子探问。

他笑了笑，点点头，表示同意她所谓的报答。

拉开后面的车门，他坐进去，然后面无表情的，漫无目的的……发呆。

前面的女儿差不多十二三岁，自打进了车里就一直低头玩手机，无意间问了她妈一句今天星期几，她妈回了之后她立马炸锅般的惊呼，不由得惊到了后排的周扬。

“周律师你别介意啊，我家这个小兔崽子就是这个德行，看韩剧看得着魔！”皮草女人从车镜里望着周扬笑了一下，有些不好意思，顺便伸手怼了一下她女儿，让她文静点。

周扬微笑着摇摇头，表示不介意。

皮草女人开了口，觉得不说点什么气氛太尴尬，就从女儿身上找了个话题。

“哎周律师，你是不知道啊，现在这些小丫头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，我这个当妈的都不清楚。”她又从车镜里看了周扬一眼，确认他在听，继续说：“整天啊，就想些根本不可能的事，欸，前段时间你知道吗，天天嚷嚷着想要穿越！说什么要穿到清朝当宫女，然后找个王爷谈恋爱，哎哟……”

周扬还没说话，她女儿不乐意了，一撅嘴，十足的小姑娘样儿，翻了个白眼说：“妈，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，现在穿越剧很火的，欸周律师……”她说着转过头，扒着靠椅问：“周律师你看过穿越剧吗，你想穿越吗？”

她妈无语的戳了一下她的头，刚想让周扬别理这疯丫头，可周扬却难得的开口了：“我想。”

皮草女人都惊呆了，对看了一眼女儿，她女儿特开心，追着问:“欸周律师，那你想穿越到哪个朝代啊？”

他动了动喉咙，苦笑着，突出三个字：“四年前。”

“……”女儿不解，觉得没趣，转过头继续玩手机了。

皮草女人倒是有些明白了，因为她进出律所听到了一些消息，不禁偷偷看了他一眼，他空洞的看着窗外，不悲不喜。

停好车，女儿懒得下车还赖在车上，周扬本说着不用下车送，可皮草女人执意下来，并且踩着高跟鞋小碎步跟上，堆了满脸的笑，殷勤的说：“周律师……”

周扬停下，疑惑的看过去。

“那个……我听说你现在单身……我呢，有个外甥女，刚大学毕业，人长的……”

“不好意思，我有老婆。”他晃了下手上的婚戒，抱歉的笑笑，大步继续走。

“欸……”皮草女人蒙了，咽了几下口水，想了想没再追上去。

回了律所，简单收拾下最近需要的资料，顺便把他带了大半年的实习律师小赵叫到办公室。

小赵进来后以为是让他帮忙跑个腿是什么的，结果周扬从办公包里掏出一沓钱递过去。

“周律师……这是……”小赵不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