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孟若有所思。

“君上切可不能有妇人之仁，唐鞅一死，府上门客必然会前赴后继刺杀君上！”

齐孟见过太多反派遇见主角倒头便拜的情节。

现在才知道那都是扯淡。

“如果寡人饶过他们呢？”

申不益叹息一声没再说话，荆叔段接过话头，冷冷道。

“食君禄，为君死，这些门客为唐鞅报仇，不死不休。“

”不死不休，不死不休，”

齐孟反复念叨着这句话，感觉莫名悲凉。

“既然如此，那就照太傅说的做吧。”

齐孟低头不语，战国时代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。

天下孰能一之？孟子说，不嗜杀人者能一之。

读书的时候，齐孟想做那个不嗜杀人却能统一天下的君王。

现在才知道，孟子完全是在胡扯。

以战止战，以杀止杀。

就像乔治奥威尔在《1984》中所描写的那样：

战争即和平。

自由即奴役。

无知即力量。

千里之外的大秦是这样做的。

推翻秦朝建立汉朝的刘邦是这样做的。

开创大唐盛世的李世民是这样做的。

更不要说吃糠喝稀的康熙麻子。

齐孟不想为残暴找任何借口，别人杀人如麻不是他成为屠夫的理由。

他只是想终结一切。

“君上，不能再犹豫！”申不益催促道。

“齐军兵临城下，商丘城内粮草不足，不杀这些人，粮草根本不够！”

围城开始，人马相食。

“唐鞅一党日夜筹划刺杀君上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，君上，下令吧！”

荆叔段磨刀霍霍，双眼猩红，准备大开杀戒。

齐孟眉头紧缩，将宝剑拔出来又插回去，忽然攥紧拳头，下定决心道。

“荆叔段听命！”

“臣在！”

“立即封锁城门，斩杀叛賊，一个不留，杀光，抢光！”

“诺！”荆叔段面目狰狞。

是夜，商丘城内刀光血影血流成河。

大司马唐鞅血迹未干，大司马府上便被荆叔段率兵焚烧。

和大司马府一起殉葬的还有一千多名门客。

这些门客中，一半是被活活烧死的，另一半则是在冲往沙丘宫的路上被歼灭。

这些门客磨刀霍霍，全身贯甲准备前往沙丘宫刺杀戴偃，只可惜晚了一步。

大司马府后花园。

满目狰狞的少年被老奴拉住，略显稚嫩的小手挥舞比身子还长的宝剑，如野兽般朝屋外咆哮：

“暴君戴偃，我唐三与你不共戴天！”

“少主，快走吧，甲兵快追上来了！萧家悔婚，主公被杀，唐家还要靠你复仇呢！君子报仇，十年不晚！快走！”

话未落音，远处传来甲兵喧嚣声。

“不要走了逆贼！不要走了逆贼！斩草除根！一个不留！”

少年挣脱老奴手臂，将长剑丢在地上，面朝燃烧的草屋，磕了几个响头，转身翻墙逃去。

背后响起老奴惨叫声。

“老爹！”

唐家的老爹被甲兵乱箭射成刺猬，倒在地上血流不止，兀自用手扯住甲兵。

荆叔段冷眼望着奄奄一息的唐家老奴，挥起手中长剑。

“莫怪荆某心狠，要怪就下去怪你家主公！”

沙丘宫华灯初上。

“君上，时候不早，该歇息了。”

寺人（1））刘晓博在在一旁低声道。

荆叔段赵定国申不益他们走后，齐孟就开始在小山似的竹简中查找有价值的资料，这些竹简都是戴偃昏迷期间从全国各地上奏到商丘的。

齐孟从小山似的竹简中惊醒过来，抬头问道：

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？”

寺人连忙回答道：“君上，快两更了。”

齐孟放下手中竹简，急促问道。

“左大夫那边还没有消息吗？”

“禀告君上，暂时还没有。”

齐孟起身抬头朝外望去，远远望见商丘城内火光一片，隐约听见喊杀之声。

“不破不立，不破不立，”

齐孟喃喃自语，这样安慰着自己。

“君上，时候不早，该歇息了。“

寺人再次催促。

齐孟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寝宫。

寝宫深处，宋国王后王夫人含情脉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