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三十九章 芍药(上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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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氏正与钟氏说着话,忽而发现漪如站起身来,讶道:“你去何处?”</p>

漪如却不答话,径直往临淮郡主那边走去。</p>

临淮郡主听得柳卉方才那一番话,心头正是舒坦,蓦地见到漪如朝这边走来,愣了愣。</p>

只见漪如径直来到柳卉面前,看着她,笑意盈盈。</p>

“我方才听到柳女君说将长沙王世子和北宁侯相提并论,乃是失了智,是么?”她说。</p>

柳卉虽然与漪如不熟,却是认得的。她没想到漪如会突然找她来说话,很是不明所以。</p>

“正是。”她说。</p>

漪如颔首:“故而别人夸长沙王世子,若有人不让人夸,反而还要把北宁侯扯出来,非要在人前论个高下。这等搬弄是非之人,便是失了智无疑。柳女君,我说得对么?”</p>

柳卉怔住,面色一变。</p>

她平日与临淮郡主交好,还常在宫中的四公主和七公主跟前转,一向甚有脸面。她平日里在这些闺秀们面前说话,但凡重些,又何曾有人敢反驳?</p>

如今蓦地冒出个严漪如来,竟摆着一副笑脸,轻声软语地当着她的面把她骂了,让柳卉颇是猝不及防。</p>

她转头望了望临淮郡主,只见临淮郡主看着漪如,目光冷下。</p>

似乎得了撑腰,柳卉定了定神,并不接话,只道:“北宁侯乃是骠骑将军,朝廷正经封赏的少年英雄。长沙王世子又是何人,不过领着些乌合之众打了些匪盗。若非他是宗室,谁又知道他?”</p>

“乌合之众?”漪如道,“王世子麾下的广州水师,乃在岭南五府经略使属下,是正经的朝廷兵马,光是千人海船便有上百艘。柳女君是说,这朝廷兵马是乌合之众么?还有,王世子破敌之后,圣上也曾下旨嘉奖,还往广州送去了赏赐。在柳女君看来,圣上这么做,也是不该了?”</p>

柳卉被她这话堵着,面上一阵红一阵白。她只想争些口舌之利,哪里知道千里之外的广州是什么样,那什么水师又是个什么样?那边的事对京城里的贵胄们来说远如天边,皇帝有没有过封赏,她又怎会知道?</p>

“我……”她已然有些结巴,“我可不曾这么说。”</p>

“无论圣上有无赏赐亦是一样。”这时,临淮郡主忽而开口,道,“他收拾的不过是些江洋匪盗罢了,何足挂齿。”</p>

漪如看向她,微微地笑了笑。</p>

“郡主可知,北宁侯对阵的南匈奴有多少人?”她问。</p>

临淮郡主的目光闪了闪,少顷,道:“二十万。”</p>

“不多不少,刚刚十万。”漪如道,“郡主可知,那些所谓的江洋匪盗,又有多少?”</p>

临淮郡主被问住了。她看了看漪如,冷着脸:“不知。”</p>

“闽东的倭寇和南方各路海盗,大大小小,水寨五百余个,人数大约七万出头。”漪如道,“交趾更甚,当地海盗成风,其数在三十万左右。王世子恩威并施,将恶贯满盈的大寨悉数破除,捉拿酋首,其余小寨招安归降。数次征战,南方海路终得安宁。当地民人受匪患荼毒多年,故而对王世子感激至深,亦归服于朝廷威名之下。郡主莫非觉得,这也不足挂齿么?”</p>

临淮郡主的面色也登时难看起来。</p>

她从不关心那什么海盗什么海路的,在漪如这头头是道的言语面前,她全然无法反驳。</p>

“严女君这是哪里话。”临淮郡主身旁的另一名闺秀忙道,“我等住在京城,又是妇道人家,南方的海盗,与我等何干?”</p>

漪如看了看她,忽而盯着她头上的花钗。</p>

“女君这珊瑚珠钗,甚是华美。”漪如道,“据我所知,它是这两年才在京中风靡,女君可知为何?”</p>

那闺秀露出茫然之色。</p>

“这红珊瑚产自南海之外的番邦,从前因匪盗阻挠海路,一支红珊瑚要送到京中来,要经历千难万险,其价比黄金更重。”漪如道,“也就是长沙王世子平定了海盗之后,商路通畅,这些番邦特产才得以大批送到京中来,女君也因此能够戴上这珊瑚珠钗。可见我等虽是妇道人家,这南方的海盗亦与我等脱不得关系,不是么?”</p>

那闺秀无言以对。</p>

众人面面相觑,无人再说话。</p>

漪如却仍面带微笑,道:“故而我以为柳女君方才所言甚是有理。北宁侯和王世子,皆是朝廷功臣,将他们拿出来相提并论,不但不妥,亦是不敬,我说的可对?”</p>

临淮郡主拉着脸转开目光,没有说话。</p>

柳卉踌躇片刻,瓮声瓮气地开口道:“正是此理。”</p>

漪如看着她,唇角微弯,款款施一礼,转身而去。所过之处,皆是瞩目,身后传来嗡嗡的说话声。</p>

容氏坐在席上,看着漪如走回来,神色无奈。</p>

“愈发胡闹。”她低声训斥,“那是临淮郡主,她说什么由她说去,你惹她做甚。”</p>

漪如昂着头,不以为然:“我哪里惹她了,我说的那些道理,她又不曾反驳,可见她也认同得很。”</p>

容氏瞪她一眼,正要说话,旁边的玉如忽而道:“母亲,我想去如厕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