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倾九表示赞同:“义父尚未彻底恢复神志,你那个继母、继妹、继弟,一个比一个狠毒,义父纵然武功高强,但对方是阴毒手段,容易中招。”
顿了下。
君倾九一声轻叹:“只可惜,我不止提了要把义父接回公主府,也提了把母妃接回公主府,太上皇没同意。”
凤幼安心里咯噔了一下:“太上皇就这样不顾念旧情?”
对梅太妃,会不会过于狠了。
阿九不过是想让亲娘,过得更舒服一些,下半辈子在永安公主府,锦衣玉食地颐养天年罢了。这都不准?
君倾九眼神暗了暗:“那个人,心中只有权衡利弊,皇权制衡。何曾对母妃有过半丝旧情?马上就入冬了,疯人塔很冷的,房间漏风、不供炭火,而且母妃的手有很严重的冻疮,一入冬就发作。我只是想把她接回公主府过冬而已。”
凤幼安深吸了一口气:“我明日入宫去面见太上皇。”
这事儿,不能就这么算了。
梅太妃好不容易见好了,若是入冬之后,又被冻出个好歹来,那之前不就前功尽弃了?
君倾九道:“他不会同意的。”
凤幼安眼神锐利:“不同意也得同意!他的心疾,是慢性病。可离不开我的药。”
她不是去谈判的。
她是去威胁的!
威胁那个君临国境内,最为尊贵之人!
君倾九非常惊讶:“别——他年轻的时候,可是个暴君,现在年纪大了性子收敛了。幼安姐你犯不上冒险,给自己招致祸患,不值得……”
“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。”
凤幼安很固执。
君倾九看着她绝美的侧脸,一颗心紧紧地揪住了。
真的,不必为我做那么多的。
多到我都不知道日后该怎么还了……
她那样好,浑身会发光一样,可自己却如黑暗中的卑劣毒蛇,暗中使计,弄毁了她的姻缘,让她和她曾经最爱的人,彻底离心。
*。*。*
凤幼安在疯人塔歇息了一日。
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入宫。
这天晚上,她也没闲着。
去看望了余公公。
“凤大小姐是来给洒家治疗双腿残疾的么?”
余月笙一脸期待地看着她。
他等了很久。
他极度渴望,双腿能够重新直立行走。
凤幼安问道:“余公公想好了么?”
余月笙知道她说的是什么,上次,九殿下拟定了一份合约书,明确要求了,如果凤幼安为她治好残疾双腿,自己日后就必须尊她为主,不得做伤害她的行为。
这是一份约束条款。
余月笙知道凤幼安是九殿下的软肋。
只要签了这合约,在他这里,九殿下就没有软肋了。
他想扶持九殿下,进入皇权斗争中,想操控九殿下,就永远无法再以凤幼安为要挟。
“想好了。”
余公公点了点头,一声长叹,“合约洒家签了,从今日开始,洒家将侍奉凤大小姐为主,不管日后如何,都会护你一世周全。”
他考虑了一个多月。
最终还是签了这份“卖身契”。
凤幼安莞尔:“很好,我这就为余公公做骨科手术,因为手术比较大,需要全身麻醉。”
她从医疗空间内,取出了一系列工具。
所有的手术,只有骨科最暴力。
钳子、电钻,切骨刀,钢板,钉子,全部都要用上。
也亏得她花了两千五百两把医疗空间给升级了,才能弄齐了这些个医疗手术器械。
余月笙光是看着那些东西,都觉得头皮发麻:“这是……准备杀人灭口么?”
凤幼安唇角的弧度加深,笑得蔫坏:“公公如果怕了的话,也可以叫停,合约终止。”
余月笙脊背挺直:“洒家怎么可能怕!”
他是曾经权倾朝野的东厂督工,是太上皇最为信任的秉笔太监,荣宠十几年,见惯了大风大浪,也曾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。
治疗伤腿而已,过程有些血腥罢了,没什么不能忍的!
“那便好。”
凤幼安迷之微笑,“公公的髌骨曾经粉碎性骨折,没有接好,现如今畸形退化,我帮你手术修正,钉上钢板。哦,对了,我需要助手。”
这样的骨科手术,属于中型手术了。
一般情况下,在手术室,需要一助、二助,帮忙用钳子拉开皮肉,分离肌肉,稳固骨头,注意角度。
余月笙光是听着头皮就发麻,钢板钉到骨头里?
“助手?要不,洒家让小段去宫里请两个御医,给你帮手?”
小段,就是太上皇身边贴身伺候的段公公,他的义子。
“算了,让阿九来吧,外人我不放心。”凤幼安表示,她已经受够了太医院那些老顽固地叽叽歪歪。
之前两次治病,太医院的许太医都在场,不帮忙就罢了,一直拖后腿找事儿。
余公公道:“九殿下,也成。”
反正,都是一条贼船上的。
九殿下现阶段不可能害他。
这一场骨科手术,持续了整整一个半时辰,也就是三个小时。
君倾九消了毒,穿上了手术衣,作为助手,目睹了整个极度“暴力、血腥”过程。
他亲眼看到,幼安姐用刀子切开了余公公的皮肤、分离了脂肪层、肌肉层,整个过程,没有碰到一根血管、一根神经,手稳得可怕。
这对于一个古代的十五岁少年来说,不可谓不刺激。
更刺激的还在后头。
凤幼安哐哐哐切断了畸形的髌骨,又用钢板,重新把碎骨固定住,上钢钉,甚至于还用了那个嗡嗡响,连钢板都能钻出孔的可怕武器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?”
君倾九瞪大了眼睛,咽了口唾沫,声音嘶哑。
“电钻。”
凤幼安沉着冷静地回答着,“帮我固定好他腿骨的角度。”
“好。”
君倾九很乖巧。
完全被震慑住了。
这么恐怖的武器,在余月笙的腿骨上,钻了洞,也在钢板上钻了洞,然后打上钢钉。
现场一片血腥味。
余公公被这样对待,依然没死,持续输液、输血,还插了尿管,保持水平衡循环。
君倾九这一刻才意识到,他对凤幼安的医术,还是太局限了!
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!
手术结束的时候,余月笙的双腿膝盖,髌骨重塑了,钢板钉好,肌肉、皮肤重新缝合。脉搏和呼吸依然是稳定的。
余月笙从全麻中醒过来:“好像做了一场梦……”
他看着那些染血的电钻、切骨刀、钉子,心头一阵瑟缩。
医师和杀手,真的只有一线之隔。
“公公修养三月,双腿就能彻底恢复行走能力。前七天,我会每日来查房,监控你的病情。”凤幼安给他开了药。
余月笙看她的眼神,莫名多了一层畏惧:“……好的。”
君倾九仿佛故意的。
拿着那染血的电钻,嗡嗡嗡地,把钻头刺入了极为坚硬的玄铁钢板之内。
当时就给钻出来一个深洞。
“真的很难想象,这东西,竟然钻过余公公你的骨头呢。”
“……”
余公公脊背起了一层白毛汗,瞳孔吓得缩小,好半天才粗嘎着嗓音道,“九殿下且放下,太危险了,伤着您可不好了。”
“不会伤着我,幼安姐教过我,我知道怎么用。”
君倾九露出了一个轻柔且狠辣的微笑。
余公公:“……”
凤幼安笑了:“行了,阿九你别吓唬病人。他刚做完一场手术,这会儿比较脆弱。”
君倾九果然把电钻关闭,放下了。
凤幼安目光一转,落在了余公公不离身的一块玉佩上——玉佩刻印成了朝天犼的形状,颇为威严。
犼为龙生九子之一。
有资格佩戴这枚玉佩的,那必定是皇家中人。
“这是太上皇,赐给公公的么?”
“是。”余公公如实回答,“昔日,洒家随着太上皇办差,为了救太上皇差点死了,立下大功。太上皇一时感念,就赏赐了这朝天犼玉佩。”
“借我用用。”
凤幼安给扯了下来,“太上皇生性多疑,不信任任何人,但唯独信任宦官。他不念梅太妃娘娘的旧情,但是会念余公公的旧情。”
余公公没有拒绝。
第二天。
凤幼安就拿着那块朝天犼玉佩,入了龙腾宫。
面见太上皇。
“凤丫头,你来得正好。你上次给孤准备的这个按摩椅,孤每天都用,效果极佳,但是从两日前,它忽然就不动了。”
太上皇很苦恼。
凤幼安道:“是没电了。”
太上皇虽然听不懂电什么电的,但是他知道,凤幼安能整好,便笑逐颜开:“孤就知道,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,肯定能解决。”
凤幼安抬起头,直视着太上皇,道:“不好解决。”
太上皇一愣:“何意啊?”
凤幼安躬身行了一礼:“材料不好找,需要花费大功夫。”
其实换个锂电池就行。
她不想罢了。
太上皇立刻道:“孤派几个得力的助手,帮你去寻材料,务必要把这按摩椅给修好了。孤的脖子和腰,现在可离不开它。”
凤幼安勾唇:“太上皇您年纪大了,会觉得脖子、腰腿不爽利,需要按摩椅日日按摩才能舒服;梅太妃年纪也大了,体内有寒毒淤积,疯人塔冬日太冷,没有炭火,可否请太上皇恩准,让她去永安公主府过一个暖冬?”
太上皇脸色剧变,瞬间明白了这丫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威胁他:“你,放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