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心悦本王?”
君倾九的声音很轻柔克制,内心却是烈焰四起,恨意滔天。
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。
这个该死的女人,最最不该的,就是用幼安作为威胁的筹码!
脑海中,瞬间就闪过九十九种,让安盈悄无声息从这个世上消失的方法。宛如深邃黑井的眸子里,甚至有红色的血光浮动着。
“是。”
可能是君倾九情绪控制的能力太好,也可能是安盈初次表白,太过于害羞,所以并没能立刻察觉到对方的杀意,“九皇叔如此骁勇,少年英才,驰骋沙场,功勋盖世。是小盈心目中真正的大英雄。只要您点个头,凯旋回京之后,安家愿散尽家财,为您铺路,保您平步青云,扶摇直上。”
并非安盈口气大。
安家是真的有钱!
君临国首富,随便拿出一个季度的营收,就能抵得上一年国库的总收入。
在皇权争夺道路上,钱这个东西,是必不可少的。不管是打仗,还是结交重要官员,拉帮结派,没钱寸步难行。
安盈又是威胁又是谈条件的,毫无疑问是在撩虎须。
可她不怕。
她有的是钱!
她赌君倾九这位正统血脉的九皇叔,不会安于现状,十六年隐忍,必定厚积薄发,一旦回京都,势必对泰和帝和太上皇反抗到底!与胤王和岑王的斗争,也会彻底拉开帷幕!
“九皇叔,你咋京都的敌人,太多了。”安盈见君倾九站着不动,便不动声色地,又靠近了一步。
两个俊男美女,几乎要贴面了。
安盈个子不高,她故意踮起脚尖,甚至放肆地伸出一只手,扒拉上了君倾九的肩膀,用一种近乎魅惑的眼神,直勾勾地瞅着他,“你需要我,需要安家。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,只要娶了我,你将会坐拥几倍于君临国国库的财富,与他们斡旋的时候,胜算也会增加。”
这些话,可以说是大逆不道。
所以安盈压低了声音,几乎是附在君倾九耳边,用一种暧昧的姿势说的。
“嗯?真不考虑一下么?”
安盈像浑身都散发着诱惑的海妖,媚眼如丝。
就连不远处的副将、军曹、南疆士兵们看到这一幕,都禁不住脸红。
这些战场上的士兵们,经年累月的打仗,许久没有见到这么好看、又这么撩的姑娘了,一个个眼睛都直了,喉结微微滚动。
“可恶!”
只有严副将,握紧了拳头,一副很生气的样子,“她勾引主帅!老子要杀了她!主帅是大小姐的!”
严斯寒是坚决的大小姐拥护者。
也是南疆军中,少数几个知道实情的将军之一。
“推开她啊!要不我可要偷偷写信给大小姐告状了,说你在外头瞎搞!”严副将开始磨牙。
凤幼安这样不停的送物资过来。
还一直和主帅秘密联络。
这在知情者看来,就是情深似海,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,可以无条件做到这个程度,毫无疑问是爱情!
可能是听到了严副将的怨念。
可能是君倾九对安盈的耐心,也已经到了极限。
下一瞬间。
令所有南疆士兵大跌眼镜的一幕,发生了——
君倾九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,那只手宛如白玉一般好看,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,充满了力量。
他的手,温柔地“抚”在了安盈的脖子上。
肌肤的接触,让安盈立刻红了脸。
男人的掌心滚烫,仿佛能把她脖子上柔软的肌肤,给烫化了一样。
“九殿下——”
安盈艳若桃李的面颊,浮现幸福的绯红,“您,您这是答应我了么?您放心,我肯定比凤幼安强,我没有嫁过人,还是完璧之身……呜!”
君倾九的大手,骤然收紧。
他就这么,卡着安盈的脖子,直接把她从地面上,给提了起来。
少年俊美宛如地狱里的神魔,唇角依然噙着温柔的微笑,只不过,那笑容里多了一丝令人心惊胆战的残忍:“你喜欢本王?本王的真实面目,你不妨感受一下。”
君倾九自问不是什么好人。
他阴郁、暴戾、偏执、疯狂,甚至有很强的的凌虐欲,用现代的话来说,那就是极端反社会人格。
他的心里,也没有什么道德的标尺。我行我素。
在战场上厮杀的这几个月,可以让他尽情地释放心中压抑已久的嗜血,凌虐、枭首、肢解敌人的快乐,让他浑身战栗。
也唯有在凤幼安面前,他才会掩饰住真实的自我,对她扮乖巧,表演着一个阳光美少年的形象。
“不……”
安盈完全不能呼吸了,她听到了自己颈骨骨裂的声音,疼得眼前一片灰暗碎裂的欠片,耳朵里充斥着耳鸣。
双脚用力地踢腾。
可惜,没有任何用处。
九皇叔的手臂,宛如铁铸的一般,五指堪比鹰隼的利爪。
安盈感到了刻骨地恐惧,她从没有经历过这种濒死感。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,舌头都因为不能呼吸伸了出来,“饶……饶了我……”
她开始求饶。
破碎不成句子。
九皇叔的眼神太过于恐怖,浸满了鲜血,根本……不似正常人类。
“别动她。”
君倾九低声警告,“否则,你会后悔。”
“嘭——”
安盈被他惯摔入了马车内。
力道极大。
女人的后背撞在了马车车厢内壁上,脊椎几乎撞断,腰疼得要散架了,造成内伤。
安盈一边吐血,一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,白皙颈子上,留下了一个恐怖的掐痕,森然青紫的五指印,下陷很深。
“小姐!”痕儿哭着上去扶她。
刚才,安盈被君倾九差点掐死的时候,她根本不敢上去,吓得双腿发抖,差点就尿了。
“小姐,九皇叔太可怕了,他要杀你!”痕儿摸着眼泪,“太冒险了,要不咱们算了吧,可别你还没嫁给他,就被他给弄死了。”
安盈背靠着车厢,微微仰起头,像一只搁浅的鱼,艰难地呼吸着,眼神涣散。
她浑身都是冷汗。
抖瑟不已。
“君倾九……是个疯子……”
商队的马车,行驶出了南疆的宁州西城门。
一路南上。
向着京都的方向而去。
安盈躺了足足十个时辰,用了许多药,中间昏迷过去两次,又被脖子上的剧痛给疼醒了,发出了阵阵歇斯底里的哀嚎。
“小姐,您别乱动,随行的医师说,您伤到了颈骨和筋脉。”
痕儿用工具,帮安盈固定住脖子。
心疼地直抹眼泪,“九皇叔也太狠了,这样对您。您对他一片痴心,从京都跑到南疆给他送粮草,呜呜——”
“痕儿,我好疼啊啊!!”
安盈又发出了惨叫声。
马车内,又是一阵兵荒马乱,随行的医师,火急火燎地被叫了进来。
*。*。*
主帅营帐。
君倾九手书一份密函,别在了葬鸦的足边,放了出去。
这是与梅太尉特别的联络方式。
葬鸦是经过特别训练的,它会把密函带入京都大营里,交到梅太尉手中。
“殿下,您差点把那位安大小姐给掐死,宁州城好多百姓都看见了。”严副将摸了一把冷汗,叹了口气,“您可知,现在城里都是怎么说你的?”
君倾九:“爱怎么说怎么说。”
他从不在意。
“祖宗哎,您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名声?”严副将急坏了,“好不容易打了那么多场胜仗,收服了失地,把匈奴和东蛮给驱逐了出去,南疆百姓们拥戴你,你搞这么一出,他们现在怕你怕的不得了,说你是喜怒无常的魔鬼!”
君倾九没搭话。
严副将像个操碎了心的老母鸡,继续叨叨:“不管安盈人品如何,但她在外的形象,就是给南疆军民运送粮草物资的大善人。您就算再讨厌她,也不能当着南疆百姓的面儿,毫无顾忌地动手啊!”
他一个粗人都知道的道理。
没道理九皇叔不知道。
“动手怎么了。”
君倾九抬眸,他的睫毛极长,又是那种勾魂摄魄的桃花眼,眼尾微红妖冶,“她太贪心,该吃点苦头。”
葬鸦从营帐里,飞了出去,“舅舅会好好关照她。”
严斯寒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死死地盯着他:“您——您还让梅太尉,在她回京都的路上,伏击她?”
从南疆回京都。
一定会路过扶风郡。
而扶风郡,是梅太尉的大本营,那里是京都的门户,驻扎了二十万京都大营的精兵。
君倾九淡漠道:“有问题么?”
严斯寒:“……没。”
没问题,就是觉得您过于可怕了些。
太记仇。
报复手段,不是一般的阴狠。
君倾九继续翻看兵书,是凤幼安送给他的三十六计,已经翻了无数遍了,早就能倒背如流。
书页保存的很好,没有任何翻卷,可见读书者的爱惜程度。
严斯寒顿了下,小小声地八卦了一句:“您……会娶安盈么?”
君倾九:“滚。”
严斯寒缩了下脖子,麻溜地滚粗了营帐。
非常不幸地,他又被罚去密云河,抬了三天的尸。
他发誓,再也不在九皇叔的面前提“安盈”两个字了!
*。*。*
十日后。
安盈脖子上的伤势,总算好了些。
可是喝水、吃饭的时候,喉咙依然剧痛,说话的声音也嘶哑极了。
“痕儿,到京都了么?”
“没有呢,小姐。不过前面就是扶风郡了,只要过了扶风郡,就能进入京都。”痕儿端着一碗棕色的汤药,递了过去,“您先喝药。”
安盈接过之后,喝了半碗,直皱眉:“太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