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皇后随手把绣品推到一边,端起了婆婆教训媳妇儿的架势:“太子妃是不是做女红熬坏了眼睛,近来眼神有些不大好了。”
花音心里一个“咯噔”。
杏眸里闪过惶恐,脑海中努力回忆着,近来又出了什么错处,惹恼了婆婆。
“儿媳近来在府中养胎,闲暇时候就是绣点儿东西,抄抄佛经,给未出世的皇长孙祈福,还请母后明鉴。”
“不止吧,你还与那个欺君之罪的安县主交往甚密,带着她一起去了钦天监,找张天师给她卜算。”苏皇后一声轻笑,笑容又冷又薄,“太子妃好大的脸面,指挥张天师大人,给一个身怀肮脏野种的罪女推演命盘。”
花音变了脸色。
这哪里还敢坐着?
立刻跪下请罪:“儿媳知错,儿媳那时候也不知道,安盈肚子里怀着的是个野种,儿媳还以为……还以为是战亲王的子嗣。”
“荒唐!”
苏皇后震怒,一拍桌子,桌上的袖珍缠金龙凤香炉都跟着颤了颤,“钦天监是什么地方?那是专门为君临国皇室服务的官署!你嫁给胤儿,已是皇室中人,可以让张天师给你推演命盘,但那安盈是什么玩意儿,你也敢带着她去钦天监,也敢指挥着张天师给她卜算?你到底懂不懂规矩?”
花音眼睛顿时红了,跪着请罪,哽咽道:“母后恕罪,是儿媳坏了规矩,儿媳那时候以为陛下已经赐婚,安盈早晚是九皇叔的侧妃,哪曾想她忽然就被判了死刑。儿媳不是故意的,母后息怒!”
该死的安盈!
还连累了自己被母后责罚!
花音越想越委屈,心里憋着一股恨意,不敢对苏皇后发,就暗暗地都算在了凤幼安、君倾九、梅太尉身上。
毕竟,安盈怀的是山匪的野种,这事儿,是他们爆出来的。
“恕罪?”
苏皇后一声冷笑,“你可知,你带安盈去钦天监的事儿,已经成了后宫的一个笑柄?今晨后宫嫔妃来请安的时候,岑贵妃还狠狠地嘲笑了你一翻,她笑你,就是嘲笑本宫,就是嘲笑太子!”
她和岑贵妃斗了二十年。
一直没分出个胜负来。
君千胤当了太子,看似是赢了,但皇帝偏爱君慕尘过甚,各种赏赐封地,岑贵妃依然是风光无限。
“儿媳知错,呜呜呜……”
花音被骂哭了,除了跪着低头道歉,她不知道还能怎么让婆婆消气。
苏皇后继续骂:“你的一言一行,代表着的是太子!你还当你是胤儿身边一个无关紧要的侍妾呢?既然担了太子妃之名,就应该有太子妃的气度和学识,别总让敌人看轻我们!”
花音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。
难堪地咬破了嘴唇,出了血。
泪水把精致的妆都给弄花了。
最后,苏皇后还说了一句特别诛心话:“如果是凤幼安,以她的修养、气度、为人处世,就绝对不会做出你这种拎不清的蠢事儿!”
花音的瞳孔蓦然一缩,脑子里像是炸开了白雷。
噼里啪啦的。
母后这是什么意思?和自己这个怀了皇长孙的太子妃比起来?母后更希望凤幼安那个贱人做太子妃?
花音难过得差点哭晕过去。
也得亏得太子君千胤下朝之后,来这边看了一眼。
君千胤把他快哭晕的太子妃给抱在了怀里,扶了起来:“母后,音儿还怀着身子呢,您别这么训她。对孩子不好。”
苏皇后不爽,尤其是看到儿子搂着花音帮她擦眼泪。
“本宫只是在教她宫里的规矩,堂堂一个太子妃,把一个欺君之罪的安盈带到钦天监,这丢的不是她一个人的脸!太子,你也别太惯着她了。”
“太子妃把安盈那个罪女带到钦天监,的确是有失规矩。”
君千胤也被膈应了下,抱着花音的手,就松开了些。
“胤哥哥?”
花音委屈的很,温暖的怀抱没了。
君千胤皱眉吩咐道:“你就好生在家里养胎,少给本太子和母后惹事。把皇长孙健健康康地生下来,比什么都强。夏莲,送太子妃回东宫。”
“是,太子殿下。”
夏莲领命,扶着哭唧唧,满脸委屈不甘心的花音,离开了皇后的寝宫。
在回东宫的路上,夏莲见花音泪擦不完了,便叹了口气,安慰道:“太子妃,您别哭坏了身子。太子殿下是心疼你,想把你送回东宫,免于皇后娘娘的责罚,才故意那么说的。”
花音一听,哭声立刻就止住了:“胤哥哥,是为了保护我?”
夏莲点头:“对!您肚子里,可有个小殿下呢,那可是这天底下最金贵的人儿!太子殿下宠你还来不及呢,什么祸事都能给你挡着。”
花音破涕为笑。
经过夏莲这么一提点,她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,一只手放在了微微隆起的腹部,欣喜万分地喃喃着:“对,本太子妃现在不管做什么,都有人顶着,都不会真正受到责罚,更不会出事。”
皇长孙,就是她为所欲为的挡箭牌!
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,无法与凤幼安对抗的小女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