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六十六章 盲人瞎马(2 / 2)

回明 一顾倾城 8445 字 2019-09-08

陈擅惊出一身冷汗,他虽然是新晋一年左右的户部尚书,但是久在京师,深知皇帝的内厂,四处游荡如同无孔不入的幽灵,专门察听大小衙门及官吏们的一言一行,然后密奏皇上。

虽然料定母亲做寿,皇上肯定知道,但是连解诸代礼王送的几件贺礼皇帝都了如指掌。好歹自己早有防备,那天晚上自己言行并无越轨之处。但仍然担心皇上多疑,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,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向皇帝奏述一遍。

原来陈擅的母亲过寿,也不算是铺张,只是解册突然到访,自己送了礼物不说,还拿出一些宝器,说是代替礼王所送,自己也不敢推辞,只好收下了。

朱允坟早就知道这件事,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点一点陈擅,使他警觉一些,知道自己的本分,见陈擅说的还算是老实,于是就命他退下,尽快的将奏折送来。

此时,杨蝶匆匆地走进坤宁宫,她转过屏风,与户部尚书陈擅打了个照面,陈擅赶忙施礼。杨蝶鼻子哼了哼,看也不看他一眼,径直走进寝宫。

“蝶儿”还没等杨蝶站定,朱允坟就问道:“户部尚书的母亲过寿,你父亲也去了,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?”

杨蝶好像早已准备好回答皇帝的责问,说:“皇上英明,但朝廷立有条律,后妃不得干政,臣妾不敢多芊

“联要你回答,有甚不敢言语之理?。“臣妾遵旨。依臣妾鄙见,陈擅母亲做寿,朝中大臣贺礼,乃为人之常情,臣妄斗胆以为,这没有什么不妥,解学士不是也去了吗?”

朱允坟嗯了一声,杨蝶嘎然止语。

“说下去呀,联听着呢。”

“是”杨蝶见皇帝眯着眼,并无不悦之态,接着说道:“若论亲疏,家父和陈擅同出永嘉门下,不去反而不妥,倒是解学士纤尊降贵,臣妾倒是不明白为了什么?。

“好一张伶牙利齿朱允坟抿了口茶,自嘲说:“你随联快三十年了,今日第一次现,原来蝶儿是位能言善辩的巾烟英才,当初在内厂的英姿未变啊

“恕臣妾直言奏呈杨蝶怎么会猜不透朱允坟的心思,他知道皇帝为了点醒父亲杨杰和解诸的政见不同,但按照既定的策略,她顾不得许多忌讳了。接着闪烁其辞地补充说道,“皇上圣裁,臣妾母需多言,皇上也知道其中缘由的

“哈哈,真所谓平具不露面,偶而露峥嵘啊。好了心骡二立事了,你且陪联坐坐,下友棋。如何。”“闻听皇上圣体欠安

“不碍事,老毛病了。刚才偶觉头晕心跳,现在好了。”

朱允坟欠身站起,杨蝶走近想搀扶他,皇帝一摆手,自个儿走到窗边。

包女史将两张檀木座椅摆了个隔几对峙的位置,几上放着镶金雕龙的玉石棋盘,同时将青花瓷罐内的棋子轻轻地倒出来。棋子做得相当精致考究,以极名贵的宝石为材料,磨得光滑圆润,每颗棋子均以九粒芝麻大小的真金嵌入圆面四周边,白子晶莹似雪,黑子漆亮如墨。

最近几年,随着朱允坟的年纪大了,刘就越来越使唤着不顺手,何况是在内宫,于是朱允坟又开了女科,允许女子单独考试入部分衙门为官,其中紫禁城之内更是充实了一些女史,现在的包女史就是代替原来刘的侍候了。

紫禁城内已经很久没有太监出没了,朱允坟闻不到那些腥臊之气,心情也好了很多,他立下示,皇宫之内严禁太监出没,也严禁民间自行阉割,所以一般都用女官代替原来太监的职司,而这个包女史是河南开封人,据说是包拯的后裔,极具文采,所以深得朱允坟喜爱。

“蝶儿,你先下吧!”坐定之后,朱允坟亲昵地唤了一声已经喊了几十年的名字,抬一抬手说。

“皇上为君,妾妃是巨,臣妾不敢越礼,请皇上先下。”

“今日对奕,只有临阵对垒之敌,不分君臣尊卑,蝶儿,你举棋吧。”

“臣妾遵旨。”杨蝶夹起一粒白子按在棋盘上,同时抬眼看了朱允坟一眼。

皇帝笑容可掬,杨蝶太熟悉这张脸了。自己也就是遇见了这张脸后改变了一生的命运,虽然有人在的时候,这张脸要保持着威严和庄重,但是只要是独处的时候,真的没有君臣尊卑,也没有上下之别,要是一直是这样多好啊。

就算是知道了自己父亲在想什么,就算是知道了解诸在想什么,依旧是那么的从容。杨蝶此时才现,自己看了这张脸几十年,还是没有看透这个皇帝,看透她的丈夫。

“他到底怎么看待父亲的举动,怎么想关于储君的事情呢?”下了四五个占先的棋子后,杨蝶心里嘀咕起来。

她不相信皇上一点也不在乎,没有一个皇帝不在乎关于储君的问题。但是无论是方孝孺、解诸和自己父亲的百般试探,皇上好像都不在意的模样,似乎在纵容着每一个人,不但让太子独占辽东,而且给二皇子一个。接触朱林的机会,再给自己的儿子接触商贾,把持经济的权力。

到底皇上心属那个儿子呢?饶是杨蝶百般聪明也猜不透,要是坚持要太子接掌国家,就不应该再给二皇子和自己儿子希望。

现在自己的儿子朱文宇有商贾作为后盾,而二皇子朱文清有西方外援作为倚仗,太子呢,只利下辽东之地和正统之名作为保障。

朱允坟的做法让所有的人都迷茫,但又让所有的人保留着一点希望。

也难怪自己的父亲杨杰,和支持二皇子的解诸都作出大胆的试探,但是这种试探犹如石沉大海,一点声息也没有,又让人不敢乱动手脚。

众人此时才明白,大明仍旧是朱氏的大明,依旧是朱允坟的大明,自己的丈夫把持了一切,却让所有的人陷入了盲人瞎马的摸索之中。想来想去,杨蝶也想不出任何结果,只好把心思回到了棋局之中。

说:“皇上这一步好凌厉!”

杨蝶奉承了一下,同时也落了一子。

“蝶儿,你这棋好鬼啊!”朱允坟笑道,“果然出手不凡,看来联还不是你的对手!”

朱允坟这半路出家的和尚,论起下棋,怎么能和自幼开始学习棋艺,又技巧百出的杨蝶对弈,但是越是下不过,越想下棋,因为下棋时能考虑很多事情。

“蝶儿,今日联诚心和你比试,不得再故作败局了!”朱允坟戳穿了她一贯伎俩,虽面带微笑,但目光炯炯有神。

“你把真功夫全使出来吧。”

宁妃正准备转优势为劣势,故意连着错下几子,棋子夹在手里,听了朱允坟这句话,却猜不透皇帝的心思,含糊地说:

“皇上睿智天纵,臣妾雕虫小技,岂敢与皇上比试。”

“嘿嘿,你又来了!”朱允坟恳切地说。“今日对奕,联决意与你比试,若是你能赢,联必有重赏!”

“县上

“你不是有很多疑问吗?若是下赢了这盘棋,联可以考虑回答你一个问题,无论是什么问题都可以。”

“噢?”杨蝶为之一振,心里想:“他说话算数吗?倘若真如此,我是一定要下赢这盘棋的。”

“君无戏言!”朱允坟敲了敲棋子,似乎看透了杨蝶的心,说道:“落子吧!”

“臣妾遵旨!”要从这盲人瞎马中走出来,看来杨蝶要费些心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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