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请留步。”杨长帆脸一沉,行礼过后转身离去。
见杨长帆走了,胡宗宪终是笑出声来。
你还太嫩,这样的人,你是留不住的。
“文长啊……”胡宗宪这便请徐文长与自己并排而坐,“今后,我在这里有怎样的权力,你就有怎样的权力,我幕僚门客七十有六,唯你马首是瞻。你见人不必行礼,可随性而来,随性而去,文武百官见你,便如同见到了我。”
“谢胡总督。”徐文长落座。
“都说多少次了,叫汝贞。”胡宗宪笑着点了点桌子,“还有,我已亲自做媒,湖州大户严府千金,年方十七,才艺容貌俱佳,现正在杭州,不妨一见。”
徐文长尴尬道:“这类事,就不必汝贞费心了。”
“诶!你如今这样哪像个样子!先见了再说!”胡宗宪不给徐文长拒绝的机会,继而说道,“狼兵和徐海的事,我与几人谈过,确实该依你的意思。”
“如今罢战,总用客兵不是办法,尤其狼兵,生事不断。”
“明日下令遣回便是。”胡宗宪这便又愁上心头,“至于沥海的那些……”
“该给沥海留兵三百,今后再有类似鬼倭,以备不患。”
“是了,也不好太过逼着杨参议割爱。”胡宗宪话锋一转,“至于徐海……”
“的确不是杀的时候。”
“我还是认为该杀,此人桀骜不驯,绝非真降。与汪直不同,汪直尚管着属下不做乱,徐海却一心统领倭寇劫掠。依我看,除掉徐海,即是除掉了倭寇的心骨,今后再应付倭寇也会容易一些。”
“话虽如此,只是今年我直浙元气大伤,明年开春,倭寇劫掠的东西用尽,还会再来。若留徐海在,至少可拖延些时日,为我重振直浙争取时间。”
“倭寇真的会在乎一个徐海?”
“总督有所不知,杨参议那边已审过多位倭寇,徐海在倭寇中间的威信并非凭他自己。”
“哦?”
“徐海不过一介武夫,能端平倭寇这碗水,靠的还是王翠翘!与倭寇分赃、安抚皆是王翠翘悉心安排,徐海不过是部署战事。”
“王翠翘……可是当年秦淮名妓?”
“正是。”徐文长叹道,“我也是审过倭寇方知,王翠翘在东南海外的名气,已着实不亚于徐海,夷人称其为‘女船主’,几与汪直‘五峰船主’齐名。”
胡宗宪闻言不禁长叹:“我大明的娼妓、商贾,和尚!尚能做出这番事业啊……”
话罢,他又转念道:“既如此,徐海虽不堪,与王翠翘却是可以谈的?”
“不错。”徐文长点头,“倭寇口中,王翠翘重情重义。她得知徐海未死,必想方设法相救,约束倭寇出海捣乱,至少……”
“至少什么?”
“至少出海,也不要来直浙……如此一来,我直浙方可休养生息。”
“嗯……若有个一年半载,你我励精图治,直浙也便不惧了。”胡宗宪转而激动地握住徐文长的双臂,“是了,拖延徐海、招抚汪直,实乃兵不血刃之妙计!文长啊文长!你一人可抵过天下幕僚!”
“汝贞过誉,此计的关窍,仍在说客。”徐文长进一步说道,“与汪直去谈的,必须具备三点,其一,必须是徽州人;其二,必须是小人;其三,必须是幕客,不能是官员。”
胡宗宪微笑道:“罗龙文,你看如何?”
“罗龙文,确实满足这三点,可以用。”
胡宗宪接着说道:“罗龙文自可去汪直那边。只是王翠翘那边,该派去怎样的人?”
“王翠翘虽娼妓出身,才德名声却在海外颇佳,需派明事理、有辩才的君子劝降,唯夏正可堪重任。”未完待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