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样的婢女只会是拖累,若是我的人,没有存在的必要。”
这话,苏娆面上却一抹笑意,身形微微一动,挡住寒漠尘的视线,“可她是我的人,她在我心中亦并非是婢女,而是我所保护之人。”
寒漠尘似是并不明白,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好似波动了一下,又好似没有,只是错觉。
一息,又一语:
“若你想要,我可以送一个能保护你的人。”
苏娆没有一瞬思忖,直接摇头。
拒绝。
“我能保护自己,并不需要,不过还是多谢。”
寒漠尘走了。
“这场血腥会有人来清理干净,如果你想认识逍和遥,可以在这里等,不想,那就离开。”
逍、遥乃寒漠尘手下两大护.法。
苏娆带着依素也走了,她与寒漠尘只是合作,她并不想让自己牵扯进寒漠尘的世界,如此血色之人,他的周遭必定是每日血雨腥风,这样的嗜杀场面,她只这一条宝贵的命。
“小姐…”走离这个山头,依素还心有余悸,手心冷汗到了此刻还再冒出,“我们与这样冷血嗜杀之人合作,无异于与虎谋皮。”
“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。”苏娆的声音很平静,可内心的冲击不比依素少一星半点。
她从出生至今十五年,如此血腥的场面,她所见,只有那一年让她忘不掉的血色杀戮。
今日这是第二次,那些尸首,残肢断臂,血染雪,雪白化作血红,刺目的眼球同样生疼生疼。
垂落的玉指藏在衣袖中,轻微的不停颤栗着。
回去别院,一盏热茶压惊,与依素再次一眼对视,没有告知琴娘知晓,短短一个早间,就像寒漠尘所言,如果不是他,那么此刻她们两人说不定已经死了,就算不死也定然重伤。
这一夜,苏娆的脑海内那滚滚大火再次浮现,轰然燃起的东宫,母妃不舍的目光被一点点吞噬,父王慈爱的脸庞一点点被血色染红,城墙上流下来的猩红如同江河一般奔涌,染红了那满地的雪白,断肢残臂多的只能踩踏而过,满身满脚全都是洗不净的刺红。
她怎么洗也洗不掉,好似是融进了她的皮肤里面,一遍又一遍,擦红了,擦破了,可就是洗不掉,因为那早已印刻在她的脑海里,骨髓中,生根,发芽,如今早已长成一棵血色弥漫的苍天巨树,根茎入地千里。
“母妃,父王,娆娆好怕,真的好怕好怕。”
眸子紧紧闭起着,眉间拧皱,额间滚滚汗珠落,眼角泪滴没入铺散枕间的三千青丝内,两手死死的抓着被褥,攥的指尖粉白苍色。
又是那个挥之不去的记忆梦魇。
娆娆,跑,跑,有多远跑多远,活下去,答应父王母妃,一定要活下去,忘记自己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,不要报仇,不要活在仇恨中,父王母妃只要你活着,平安的好好活着。
“父王,母妃…”
眼角泪滴再次滴落,黑暗中一只手伸来,停在了她的眼角处,为她抚掉这一滴滢珠。
苏娆被惊,倏然睁眼。
一抹深邃幽然,杀意浮现。
“是我。”
一语寒色。
苏娆刚出手,又快速收回来。
今夜月色很亮,银月皓色,苏娆的目光直直落在那张银黑面具上,一息,眉梢轻浅陇起来。
心中颤动。
如此夜间有人靠近她,她居然没一点察觉。
若这人对她有杀心,那此刻她是不是已经…
没有点灯,寒漠尘直接坐到榻边,就这么看着苏娆。
“我以为你没有怕,看来还是被吓到了。”
苏娆后靠,抬手擦了把额间汗,一语轻笑:“那看来很快我就不是你寒漠尘的破例了,我现在才发现,与你合作或许是我这生做过最大的一个错误决定,却已是没有退路可言。”
如此直白的告知。
寒漠尘的嘴角又弯起了一个很浅淡的弧度,只是夜色下并未曾看清,只短短一瞬便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