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做云霁多年,却以逍遥楼楼主身份与澹梁皇室作对,而今既已拿下云琅,那他的‘死亡’必定就是其金蝉脱壳之计,就像是这十年来,云王府霁月世子身子羸弱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而其实他一直在澹梁,以逍遥楼楼主寒漠尘这个身份在澹梁动作,给澹梁皇室制造着各种麻烦。
那么…
他现在是准备要彻底对澹梁国出手了吗?
“阿娆,你赶路日久,又片刻不曾歇息的为我皇兄诊治,时辰早已过晚,我先送你回府休息,去去疲惫。”
暹毅迟韶出去殿中后,站着殿外一息,方才扭头看向在他身边亦安静的苏娆,如边州时他对她安静陪伴,没有宽慰,也不会多言去过问。
暹毅迟韶开口,苏娆,才又扭头看向他,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皇兄当真可能会命不久矣,就因此而慌乱,他也不能慌乱,他是诸暹国权倾朝野的毅亲王,他必须要沉着冷静。
“今夜我留于此,刚给你皇兄施针,一为压制其体内毒,二为疏通其闭塞经络,调和气血,先救醒他。
而他能否醒,就在今夜,若今夜能醒,开个温补方子,慢慢调理吧!若今夜难醒,那就直接准备棺椁吧!”
苏娆并没有委婉说,亦未曾有想着以他言来宽慰暹毅迟韶,而是直说卫皇而今状况,让暹毅迟韶心中有底。
说完她该说的话后,苏娆仰起了头,并没有去休息,反而是仰望了今夜的夜空。
而暹毅迟韶,他的手又猛然蜷捏,对于苏娆如此直白告知,他心中其实早已有底,皇兄昏厥前亲口告知他。
皇兄说:
“阿韶,皇兄身子如何,皇兄自己清楚,倘若皇兄真危矣,你便把皇兄和你皇嫂埋葬在一起,生不能同衾,死而同椁,朕此一生,足矣。
若朕亡,你切不可莽撞为朕而去轻易动澹梁,诸暹国子民还需得你守护,且玲儿与枫儿二人两心相悦,上一辈的恩怨,莫要牵连了他们二人。
你,就只当皇兄是不愿你皇嫂一人孤独,朕不想玉儿一人走过那黄泉路,朕想陪玉儿一起走,若有来生,朕希望可以和玉儿做对平凡夫妻。”
哪怕是死亡降临,暹毅迟卫待容玉儿之心,也依旧痴心不改,倘若是曾经的暹毅迟韶,他绝难以理解,更明白,可而今,他明白,更理解。
那一双流光不动的瑞凤眼,眼瞳被上眼睑遮挡三分之一,本就迷人,更富有魅力,而当其内里再生出情深,便如万丈银河,旖旎似星海。
眸底,映出那个仰望夜空的女子,如此仰头望去今夜这有了星辰的夜。
其娇艳侧颜,精致面庞,一袭红衣,肆意夺目,只是周身却又显孤寂,孤寂更薄凉,似乎任何一人都难走进她的内心,难入她了的眼眸。
可他却已知,有那么一人,能入她眼,更能入她的心,能让她因爱而生恨,只对其一人恨,恨不能杀之。
如此看着苏娆,一息,暹毅迟韶眸底深情终被他敛起,垂落的大手突兀摸入了怀间,从衣襟内拿出来竹筒。
他,或许该告知她,让她自己选择,否则或如皇兄言,她会是第二个容玉儿,而他并不想看着她变成第二个容玉儿。
“今晨早间,黑枭带来了一则消息,云琅国内又出了事端,霁月世子尚未曾举行登基大典,突然也病危,遂,将皇位禅让于七皇子云穆靖。”
竹筒,递给苏娆。
霁月世子沉疴难治,在禅位之后,便昏厥不醒,惠善大师入清风居,一日一夜未出,不知其是否安然。
只是次日早间,听得云老王爷夫妇二人皆双双突兀大病,禅位的新皇,龙袍都未曾着齐整,直接驾马至云王府,一路飞奔扰了整条东兴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