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前路(1 / 2)

妙步生莲 青木源 0 字 2022-09-21

 “……”萧妙音看着面前的这个小道士,觉得眼熟,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哪一个了。【】她应该在这座道观里遇见过他。</p>

“请问女客是哪家小娘子。”小道士长得眉清目秀,说话也是彬彬有礼。人都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,萧妙音也不例外。</p>

“儿是萧家女。”萧妙音答道,想了想又加上一句“是萧太傅的萧家。”</p>

小道士一听面上露出恍然大悟之感,“原来是萧娘子,请随贫道来。”</p>

清则对萧妙音有那么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,他记性不差,但一个人两年不见面,多少还是会忘记一些。</p>

听到萧妙音自报家门,他突然反应过来,这个小娘子的阿兄不就是经常找师父玄谈的那位郎君么?</p>

清则对萧佻记得很清楚,他平常每隔那么几日,就会带着人来道观里谈玄,观主见到这位有南朝名士之风的郎君,当真是头大如斗,偏偏这个郎君又是权贵子弟,轻易得罪不得。清则可没少看自家师父被骚扰,自然是记忆深刻。</p>

“……”萧妙音瞧着清则领着自己往里头走,“师傅记得我?”</p>

“萧郎君时常来观中。”清则笑道。</p>

不过那笑落到萧妙音眼睛里就格外的意味深长。她上回跟着萧佻来过一次,自然知道萧佻把人家观主烦到什么程度。她想到这个有些不好意思的手虚握成拳,放在唇上轻轻咳嗽一下,“观主可好?”</p>

“师父身体安康。”清则答道。“今日诸多杂事离身,也终于能够入定参道。”</p>

好像她在家听说这段时间因为准备着入中书学的缘故,萧佻老实了好一阵子,也没出去胡闹了。</p>

观主也是因为这个才能够松口气,好好的做自己的事吧?</p>

清则是观主的徒弟,萧妙音想起头一次来道观的时候,似乎这位小道长也是在扫地,观中是照着辈分来定等级,可是观主的徒弟到底是比平常弟子高上不知一星半点,不可能道观里没有其他的小徒弟吧?</p>

清则将人待到一处供客人休息的房舍中,他对萧妙音行一礼就要退出去,结果萧妙音眼疾口快的叫住他,“小道长如果没有要紧事的话,可以留下来陪我说两句话吗?”</p>

小道士看上去和拓跋演差不多的年纪,可能也就大上那么一丁点而已,还是个孩子,萧妙音撑死也就只有八岁,两个豆丁凑一堆都没有甚好绯闻传的。而且东宫娘家的流言传出去,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耐不耐得住刀锋。</p>

“……”清则有些奇怪的看着她,屋内的火盆已经生好。此时的平城外面已经开始刮冷风了,再过些时日,恐怕就要下雪粒子了。外面冷的很,屋内暖和,清则点了点头,“蒙小娘子不弃。”</p>

这话若是换个人来说,说不定就能说出一股子猥琐气息来,偏偏这句话清则说的光风霁月,不过年纪摆在那里,又是在道观中长大的,说话的口吻自然和山下人不同。</p>

说是说话,并不是就清则和萧妙音两个人坐在屋子里头,近身服侍的侍女就有十来人站着,一排侍立着。</p>

“……”萧妙音这些天心情也不太好,她有些担心宫里的小皇帝怎么样了。东宫生性多疑,而且下手无情。谁也不知道东宫会做出什么事来,尤其还有先帝那么个例子在,要是东宫再狠点,说不定一杯毒酒就送过去了。</p>

萧妙音虽然只是见过那位姑母几次,但是她从来不怀疑东宫会没有这样的胆子。杀父亲是杀,杀儿子也是杀,既然如此,又有何不同?</p>

她在宫中的时候,小皇帝对她颇为照顾,甚至还会讨她欢心。其中不管真心还是假意,终究她是受过他的好处。萧妙音自认不是什么好人,但也不坏,尤其小皇帝虚岁才十二,那么一个小孩子,她难免不忍心。</p>

“小道长,我……有件事,想说出来,不知道小道长是否愿意听?”萧妙音迟疑一下对清则说道。</p>

清则在另外一张朴素的木床上坐下,听到萧妙音这么一句,点了点头,“小娘子请说。”</p>

“我认识一家人,他阿爷早逝,大母将他养大……”萧妙音斟酌着,结果才开了个头,觉得就算把皇室那一家子给掐头去尾,她说出来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。</p>

“如今大母和他不合……,那人似乎有性命之忧。”</p>

“若是祖孙之间,小娘子倒不必担忧。”清则在道观长大,虽没有亲人,但上有师父师叔,也知道伦常。</p>

“不是。”萧妙音也知道东西两宫的那档子事要是放在平常人家,简直就是</p>

“各人有各人的道。”清则见着萧妙音面上似有忧愁,他心中摇头,“小娘子所说的那人自然也有他的道法。”</p>

“小道长的意思是人的一生上天都安排好了么?”萧妙音蹙眉道。</p>

“大道始一,但不终于一。”清则年纪小小,但已经能够窥见日后的风范,甚至他给萧妙音说这些大道理的时候,都是面上带笑,语速不急不缓。</p>

“……”萧妙音嘴角微微动了两下,她对这些什么道啊禅啊,基本上没多大的兴趣,“小道长的意思是?”</p>

“小娘子心下担忧,但可否助他一臂之力?”清则这话一针见血,萧妙音几乎脸上涨得通红。</p>

她还真的帮不了小皇帝什么,甚至在太皇太后眼里,她这个小侄女都是阿猫阿狗一样的存在,更别说帮他什么了。</p>

“不能。”萧妙音摇头。</p>

“世间皆有道法,小娘子不能插手,那么便袖手观之。”清则道。</p>

“道长年纪小小,说起话来却和修道几十年的老道人一样。”萧妙音听了清则的话,半是调侃道。</p>

清则坐在那里,微微垂下头来。</p>

“若是我……要是她的话,会怎么办?”萧妙音想了想,“我绝地不会就坐以待毙。”她对东宫没有多少感情,从燕王府到万寿宫,和东宫见面的次数还不如对着小皇帝的次数多。</p>

而且萧家一事,本身就是一个死局。坐大了,前面有诸吕结局等着,而且她可不觉得哪个有作为的皇帝会放任外戚坐大,形成尾大不掉之势。</p>

说句实话,吕后家里还有那么多的人才,萧家……好吧,萧家现在长成的就萧佻一个,还有两个被养在东宫里头。照着古人三岁看到老的习惯,除非他们后来发奋,不然很悬。</p>

至于家里那一堆弟弟,她没怎么相处过,不知道资质怎么样。</p>

“那么这也是小娘子的道。”清则笑道。</p>

“道?”萧妙音想了想,点了点头,算是认同了清则的说法,她看了一眼阿昌,阿昌会意拿出一盒子饴糖出来。</p>

“……”清则瞅着面前的那一小盒子的饴糖,一时半会不知道要如何反应。饴价贵,一般只能是那些富有或者是权贵人家才能享用的东西。</p>

而这位小娘子似乎是把这么一盒都送给了自己?</p>

清则向后退了退。</p>

“我并不懂道。”萧妙音叹口气道,其实刚刚小道士陪着她说了那么几句话,也该给人家些什么。</p>

“不过方才小道长说的那些,我都记着了。”萧妙音道。</p>

万物皆有道,这是小道士说的话。听来似乎什么都没有,不过也不像是说什么生死有命之类的丧气话。不过能陪着她说这么久的废话,也算是有耐心了。</p>

而且也没拉着她,说来弘扬佛法皈依佛门之类的话。就冲这个,她都会对小道士有好感。</p>

“这些,是我谢小道长的。”萧妙音答道。</p>

“……”清则坐在床上,过了一会才起身,“贫道不能受小娘子的好意。”</p>

“啊?”萧妙音看不上那么一盒子糖,哪怕这会糖还是个奢侈品,但是在她家里头,几乎不算是个事。</p>

“小道长?”萧妙音眉头蹙起,小孩子不是最喜欢这个么?而且这会的道士也并不是苦修来着。</p>

甚至还可以在家修道呢。</p>

“……好。”萧妙音看出来小道士并不是真的和她玩什么推辞几下就收下的把戏,既然人家是真的不要,那么也没有必要硬要人收下,至于面子不面子,那还真的不是最重要的。</p>

“多谢小娘子。”这位比她稍微高出一些的道士弯下腰。</p>

从道观里出来的时候,阿昌还在替萧妙音不值,“那个小道长还真是,小娘子送饴糖给他,那些东西就是一年他也吃不上几次吧?还真的是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