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云龙眉头皱的更深了。
丘大娘子看时机成熟,过来补上致命一刀,“这方知县也真真小气,怀里明明揣着这么大个买卖,上咱们这来,就只送了五两银子的贽见。”
一听这话,贺云龙已是气不打一处来,“好呀,这等贪公自肥的脏官,本府一定要好好参他一本不可。”
“姐夫,咱先冷静一下,”丘尚景假假劝慰道:“不说你这参奏有没有用,听说姓方的可是翰林院庶吉士下来,保不齐内阁中枢里就有他的同年好友。
哪怕是有用,一份奏折上去,经都察院、通政司、内阁、司礼监,再批文下来,得花费多长时间?有这个时间,人家早赚的盆满钵满了。”
“那你说该怎么办?”贺知府气鼓鼓的说道。
丘尚内心一喜,说道:“姐夫,为黎民百姓计,为天下苍生计,我们一定要扳倒这样的贪官,但可以先不急于一时。
方博谦搞出这种期货交易,不就是为了捞银子自肥吗?我们只要暗中发力,破坏他的计划,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到最后,衙门还不上账,不用我们倒他,那些到了期的债主们也能活吞了他。”
一听这翻话,贺云龙顿觉很有道理,面色稍霁的问道:“那你可有什么办法破坏他的计划。”
丘尚景景觉得火候已经足够,该图穷匕见了,便说道:“商人做生意,最讲究的就是信誉二字,赊销,贷款,记账,都必须有这两个字保证。弟弟细细找人研究过,别看姓方的把这个期权搞的那么复杂,左不过也离不开赊销二字。
既然是赊销,那同样讲究的也是信誉,如果我们将衙门里这么多年积攒的欠账消息都抖出去,然后姐夫再让跟府衙有关系的粮商掌柜大肆宣扬,县衙定然信誉扫地,那么姓方一份期权都别想卖出去。”、
“好好好,”贺云龙拍手称快,“这个主意好,真是眼见他起高楼,眼见他楼塌了,痛快。为兄不如吾弟呀。”
“姐夫谬赞了,咱们接着喝酒。”
.......
两天公告的时间,方博谦的心情就像经历了过山车。
公告的第一天,万事大吉,一切都向方华预想的情况发展,他们推出的粮食期权在市场上反响很好。
据恒光发售行的陈掌柜透露,一天之内有超过两百家粮商的掌柜来打听过情况,而且根据反馈的消息来看,他们都很有出手的意思,甚至包括了一些非粮行的掌柜。
相信随着消息的传播,明天将会有更多的掌柜来询问情况。
方博谦这晚的心情像乐开的花,走路带蹦高,说话带小调,婶婶看了直呼有病。
但就在这天晚上,外面风云突变,市场上突然传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,上元县近五年来已经对外欠款十万两,县衙只是一个空壳子,知县想要坑商人的钱补他们的亏空。
这半真半假的消息搞的方博谦措手不及,的确县衙是欠钱了,可是那是三万两,不是十万两。他也的确是想用商人的钱补县衙的亏空,可那是借不是坑,借的钱会还的。
方华最后给方博谦出的主意,死扛到底,这事坚决不能承认,人们总是有趋利避害的特性,你只要承认其中的一部分,人们想当然也会认为另一部分也是真的。
死扛到底是为了维护市场的信心,市场信心崩溃那就一切都完了,只要抗住这十几天,在那些债务到期之前把期权都卖出去,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。
但问题是,坏消息总比好消息传的快,这则谣言落在来宾街市,就像一枚炸弹落在了粪坑里,臭气熏天。陈掌柜当晚告诉他们,今天来问消息的掌柜比昨天少了一半,而且他们的购买的意愿都不强,大部分都属于观望状态。
送走了陈掌柜,想到后天就是正式发售的日子,方博谦面色戚戚,一张圆脸拉成了马脸。
“华儿,你叔父是不是神经了,昨天还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,今天怎么就颓了。”吃晚饭的时候,婶婶满肚子疑惑的问向方华。
“没事,可能是天气太热。”方华给打了个马虎眼。
虽然现在计划的推进出现了波折,但一切还未超过他的掌控,现实不是电脑程序,不是你输入一个命令,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输出。
吃过晚饭后,方华拿出一张名帖找到了小老弟。
“征明,准备一下,咱们现在去见一个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