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旱后必将大涝,就在方博谦正担忧可能的洪涝问题时,大雨贴心的变小了。
燕子低飞,细雨霏霏,一派江南景致。
“非惟消旱暑,且喜救生民。”
此情此景,方博谦忍住不住念起诗来
“天地如蒸湿,园林似却春。”
方华接了一句。
“洗风清枕簟,换夜失埃尘。”
方征明也来接一句。
三人对视一眼,正思索着谁来这第四句时,忽听门外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。
“又作丰年望,田夫笑向人。”
恒光商号的陈掌柜撑着一把油纸伞,冒着霏霏细雨,星夜而来。
“恭喜方父母了,这场大雨下的真是太及时了,可真真解了咱们金陵城的这场大旱。”
“且喜救生民,来来,陈掌柜快进来坐吧。”方博谦心情舒畅,自己引着人就进屋了。
老管家大病初愈,方博谦给他全家都放了大假,所以这端茶递水的活只能落在方华手里。
接过方华端来的茶水,陈掌柜连呼不敢不敢,辞了三次后才接了下来。
“陈掌柜也不必太客气,这次我们能够渡过难关,你也是出了大力气的。”
“岂敢,岂敢。都是方大人坐镇中军,令侄儿运筹帷幄的功劳,我吗,不过就是个跑腿的。”
一通客套完毕,方华终于问出了正题,“陈掌柜星夜而来,是有什么事吗?”
陈掌柜正了正身子,说道:“公子,是这样的,从傍晚开始,有好几批买了二月期权的买主前来退货,在下来请教公子怎么处理。”
现在情况很明显了,一场豪雨后,南京的旱情已经大大缓解,不说入秋后能五谷丰登,但能见到希望总是好的。
市场对于物价是最敏感的,不出意外,明早一开门,南京城所有的粮商只要一挂牌,价格必然大跌。
而那些买了短期期权的投机者,眼瞅着自己手里的期权就要沦为一张废纸,他们怎能不急。
“换,为什么不换。”方华眯着眼睛说道。
陈掌柜道有些不情愿了,说道:“可是公子,咱们这合约都是公平、公开签订的,谁也没在里面动过手脚,不能他们看见里面有好处就疯狂收购,一看有坏处就来叫嚷着退货,那咱们不成冤大头了吗?”
“陈掌柜,你这话说到没错。”方华眯着眼睛看着他,一字一顿的说道:
“但是陈掌柜忘了丰通钱庄的下场了吗?”
听见方华的提醒,陈掌柜陡然一惊。在那起南北币的传销案中,包括丰通钱庄在内,十几家参与此事的钱庄都没洗劫一空,十几个掌柜或被打死或被打伤。
金融和赌博只有一线之隔,在一个野蛮自由的金融市场里,投资和投机的界限无法分清。
愿赌服输,不存在,投机者既可能受害者也有可能是施暴者。
“可是...”
方华微微一笑,示意陈掌柜稍安勿躁,“我说换,又没说等价交换。这样,咱们国盈就慷慨一次让他们半价回购。”
半价回购?陈掌柜心里琢磨了一下,就算全部退了,他们也能赚到14000两。虽然还有些肉痛,但总比人破了店门,挂上旗杆强。
“好,我听公子的。”
送走了陈掌柜,方华心里也在重新琢磨这件事。其实他已经看出来,就算这场雨很好的缓解了旱情,但想让秋粮恢复到正常年份也是不可能的。
干旱了快二十天,许多禾苗都在天地里干死了,就算现在补种,但错过了最佳播种时机,秋后产量一定大大影响。
市场的反应一开始总是过度的,等经过这段恐慌期后,粮食的价格还会慢慢回升,到时候那些废掉的期权是什么价格还说不定呢。
毕竟只要价格没跌到每石2.25两以下,这些卖出的期权都是有价值。他还要防着有心人借这些超发了四倍的粮食期权给他来上一手。
所以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外面超发的期权尽量都收回来,免除后顾之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