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范允临的突然离场,田巡抚虽然面色不霁,却也不好直接发作。范允临的亲舅舅是应天巡按。
按理说巡抚巡按都是都察院派到地方的风纪官,巡抚授佥都御史衔,巡按只是个都察院御史,他们应该是上下级关系。
但随着明代中期巡抚逐渐地方化,为牵制巡抚的权力,朝廷便授予巡按越来越大的权柄,导致的结果便是抚按之争愈演愈烈。
田文静乜了一眼范允临离去的背影,很快又神色如常,招呼着现场的同僚举子继续饮酒吃菜。
田巡抚看方华年龄不大,便特意让下人给他上了一壶甜酒。这酒喝起来酸酸甜甜的,度数很低,味道倒是不错。
方华满饮了几杯后,身子也开始渐渐发热,考虑到身体的实际年龄,他还是决定不再喝了。
正和旁边的焦祭酒扯着闲篇,却见下手的一个官员屁股像是长了痔疮一样,不停扭来扭去。
“怎么了?”方华好奇问道。
“我的荷包好像不见了。”那考官一脸焦虑。
“被人偷了?”
此话一出,桌面上许多人都开始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荷包。
“我的荷包好像也不见了。”
“我的也是。”
......
最后所有人都开始检查自己荷包,总共发现了有七八个人不见了荷包。
“有贼?”
一个官员猛然意识到了关键。
“有贼,对一定是让贼给偷去的。”
现场一阵低声喧哗。
田文静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,巡抚衙门开鹿鸣宴竟然遭贼了,他的面子顿时感觉有点挂不住。
重重的一拍桌子,两队亲兵哗啦啦的进了后园。
“你们去把所有的出口都给我把住,没有我的命令,任何不得进出后园。”
一个个披坚执锐的军士在满园搜检,搞的鸡飞狗跳,却又没能搜出个所以然。
田巡抚大怒,就要打护卫队长的板子,终被众人苦苦劝下。
宴会的气氛自此便被搅了,田文静干巴巴的最后讲了几句话,便让人散了宴席。
回去的路上,这件事自然成了所有人的谈资,好在几个丢了钱的人也都能到了巡抚大人的抚恤,丢了也就丢了吧
“哥,你说巡抚衙门里是真闹贼了吗?”
回上元县衙的马车里,方征明满肚子的好奇。
“可能吧,”方华若有所思。
“什么样的贼这么大胆,敢潜入巡抚衙门偷东西?”
“什么贼会这么大胆?”方华突然叫停了马车。
“一阳,先不回府,咱们去巡抚衙门后面的那条小巷。”
深幽幽的一条小巷,一眼往不到头,一只放着绿光的野猫尖叫着从屋檐下扑了下来,滋溜一声又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眼瞅着二更鼓声将起,小巷外的行人不由加快了步伐。
今晚的月色很暗,夜寂人踪灭,小巷里伸手不见五指。
忽然,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院墙上跃了下来,来人身法极好,这么高的院墙落地只发出了极轻微的一声碰撞。
“嘿嘿,”黑影抖着手里的钱袋,得意的轻笑了两声,
看着街面上无人,正探头探脑地准备走出小巷,出口却突然被三个人堵住了。
“崔盈盈姑娘还记得我吗?”
方华的声音突然从中间冒了出来。
“妈呀,”黑影尖叫一声,正要反身逃走,却已经被刘一阳一把扣住。
“这回你逃不掉了吧。”
方华打亮一盏气死风灯,昏黄的灯光下,果然是那夜小飞贼的脸。
“一阳,不能松劲,这位崔姑娘身法古怪的紧,一不留神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。”
方华一想还是不保险,便准备让方征明再去找根绳子过来。
看见方华这般谨慎,崔盈盈当即服软,
“公子,你饶了我吧,我上有三十岁的老母,下有跟我抢零食吃的弟弟,这真是我第一次。”
方华白了她一眼,“也不知道换个词。”
崔盈盈满脸讨好,把手里的银子都交给了方华,“我把银子都还给你,咱们还像上次一样,就当从来没见过,可好。”
方华偏着头,笑盈盈的说道:“你觉得呢?”
崔盈盈看出方华面色不善,小小的瓜子脸一扭,就要哭出来,“公子你千万不要抓我去见官呀,呜呜呜。”
方华一抬手阻止了她哭下去,“好了,我可以不带你去见官。”
“真的,”崔盈盈一喜,就要离开,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是被扣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