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巡抚衙门的手令就在这里,有没有偷东西我们进屋子一查就清楚了。”快班捕头老邢这时站了出来。
“不行,”张仪齐把门带上,堵在门口,死活不让人进去。
邢捕头就要带人强闯时,忽的一阵人叫马撕声传来。一队身着鸳鸯战袍的军士,手持长矛,大喊的冲了过来,把上元县的一众衙吏包围在中间。
一声鸣锣开道,包围圈的军士们让出一条口子,一顶青呢小轿缓缓而来,小轿的旁边正屈身站着江宁县令吴三水。
轿辇落下,吴三水亲自揭帘,一身青色官袍,胸口绣着獬豸补子的马良才走了出来。
“巡按大人!”张仪齐一看来人,立刻大喜的凑了上去。
马良才上下打量着方华,问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方华也打量着第一见面的马良才,说道:“下官上元县巡捕,奉抚台大人手令,抓捕巡抚衙门失窃案嫌疑人。”
“哼,”马良才冷笑一声,“一个巡捕也敢在本官面前自称下官。”
“人你不能带走,回去告诉田巡抚,公门失窃本巡按也有追查的职责,人我巡按衙门带走了。”
“巡按大人,这个恐怕不行,”方华把话顶了回去。
“怎么,你不想放人,”马良才的语气冰冷,四周的军士刷的一声战刀出鞘,火光之下,凌冽的寒意逼人。
方华不想就这样让马良才把人带走,但跟一省的巡按直接对抗又显然是不明智的,正苦思冥想对策时,他的救兵终于到了。
“哎呀,马巡按,这么晚了,还亲自带兵出来巡夜呀,真是辛苦了。”
应天巡抚田文静带着自己的亲兵,手持火铳,不疾不徐围了过来,亲兵手持火铳、长矛,七人一组,进退有序,显然是严格训练的战兵。
包围圈里的张仪齐看着越来越的军队开到这里,心立刻凉了一半,今晚这事不可能善了了。
暗恨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就收了那笔银子呢。收了就收了,还不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。
田文静能来自然是方华让人崔盈盈报的消息,田巡抚一听张仪齐与马良才秘密往来,家里还藏了这么大笔银子,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搬倒死对头的大好机会,便点齐兵马星夜而来。
马良才面上一阵僵硬,从理论上田文静毕竟还是他的上司,只得先揖礼面见长官。
“见过田中丞,这么晚了,田中丞不也亲自是带兵出来巡夜。”
田文静拿眼扫了一圈,巡抚衙门的兵和巡按衙门的兵刀枪相对,局面稍有不甚,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,他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,打着哈哈说道:
“本官只是听说衙门失窃案的贼人落网了,特意带人来看看情况,想必马巡按也是这个原因吧。”
马良才面色一阵阴晴不定,他明白现在田文静都已经亲自下场了,他还想强行把人带人是不可能了。
“田中丞洞若观火,下官佩服。”
两人争锋相对互看了一眼,田文静转向方华问道:
“方博士,人抓到了吗?”
“人抓到了,但是被巡按大人半道截住不放?”
“哦,马巡按,这是何意呀?”
马良才面色郁郁,巡按虽不受巡抚节制,但巡抚必定是一省的最高领导,他这个巡按无故也不得阻拦巡抚的命令,便只得寻了个模棱两可的理由。
“上元县跨县抓人,却没有知会本巡按,本官怀疑他们动机不良,所以想先把人给扣下....”
马良才的话还未说话,院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,从院中走出了一个瘦小的军士。
这军士戴着明显大一号的头盔,遮住了整张脸,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。
方华站在一旁却认出了她的身份,不由张大嘴巴。
女扮男装的崔盈盈没有理他,而是抱拳粗生粗气的向田文静说道:“田中丞,属下在院中发现了这个。”
手腕一抖,四五个精致的荷包出现在她的手里。
田巡抚一脸严肃的看向张仪齐,说道:“张大人,你这怎么解释。”
张仪齐一张脸憋的通红,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陷阱,还没等他开口喊冤,十几个虎狼般的军士便进了院中。
很快院里就传了摔盆砸碗的动静,随即是几个女人尖叫、咒骂、哭泣的声音。
张仪齐呆呆的立在当地,他知道,一切都完了。
很快,几个衣服凌乱,头盔歪戴,脸上还被抓出血棱子的军士便走出来了,而他们身后是满满登登一筐白银。
田文静目光凛然的看向张仪齐,“张学正,你一月的俸禄是多少?”
张仪齐支支吾吾的偷瞟马良才,不敢说话。
“马巡按,这下本中丞想亲自带走张仪齐,你总没有意见了吧。”
马良才一窒,这该死的蠢材怎么会把这大笔银子直接藏在家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