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知?”万历冷冷的说道:“那你自己看看这封奏疏吧”
申时行抚在地上,捡起身旁的奏疏,摊开在面前,打眼一瞧里面的内容,不由的头皮发炸。
这是一封提请万历皇帝早立太子的奏本,与往年的奏本不同,这份奏本由内阁带头署名,声言如果今年东宫还不册立,他等阁员将立刻辞职。
这哪是上奏,这简直是在逼宫,怪不得皇帝会发这么大火。
申时行颤抖的将目光扫向最后一页,那里躺着全体上奏官员的签名,而就在签名的首行,赫然是他申时行的名字。
“这...皇上,这不是老臣签名,而且在次之前也并为见过此等奏章。这是有人假托老臣的名字。”
“假托你的名字?”万历看着申时行,其实打心里他还是无比信赖自己这个老师的。
这也是他这次会发这么大火的原因,因为以前无论下面的大臣们怎么闹,老师总是站在他身边。
这本由申时行带头发起的奏疏让他感到了背叛。就像九年前那次一样。
万历满是疑窦的拾起奏本,接着烛火仔细对比着上面的笔迹。
好像,似乎,真的有点不一样,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人在情绪激动时,所写的字不会走形。
“皇上,臣愿拿一生清誉担保,绝对没在这本奏疏上签过字。”
万历看在抚地上叩首的老人,心里不由有些感动,连忙让陈矩将人搀了起来,
“好了老师,朕相信你。”
“老臣感谢陛下信任。”
“但阁老回去后,得给朕上一个自白的简章。”
申时行明白皇帝还是对他没有完全信任,这个自白的简章一上,就等于让他自绝与满朝大臣,完全与皇帝捆绑在一起。
但是现在的他,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?
“老臣...”申时行陷入犹豫。
“阁老,不知次辅母病安否如常?”
次辅指的并不是现内阁阁员许国,而是前次辅王锡爵,万历十九年夏,次辅王锡爵称老母病患,请假探视,一直未归。
申时行一愣,明白皇帝此问在对他进行敲打。
如果他不愿做皇帝的‘臣党’,有的是人愿意做这个‘臣党’。
“皇上注念锡爵是优厚辅臣之意,臣等感激涕零,但臣上月收到过锡爵书信,声言孤寡病系缠绵、久卧床榻,愿长侍亲母左右,恐暂不能还朝。”
万历注视着眼前的申时行,嘴角微微一咧,说道:“既然这样,就让次辅陪伴其母调理,但痊再召回。”
“臣待锡爵谢皇上圣恩。”
“那阁老的自白?”
“臣回去立刻就写。”
“那就辛苦阁老了,”一直阴沉着一张脸的万历皇帝,少许露出了笑容,“朕还有些头目晕眩,胃肠涨满,就不久留阁老了。”
“臣告退。”
“阁老请。”
在陈矩的引领下,申时行缓缓退出暖阁,撩开门帘,在这个大明朝的权力中心处,漫天星空下,一阵冷风吹过,申时行不由打了个哆嗦。
“该是要起北风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