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延祺从马车上跳下来，慌张地跑到陆言之身边。【】</p>

“有小人！”</p>

“沙延祺，你够了！”沙聚成嚷道。</p>

“装得还挺像。”陆勇笑道。</p>

“不是啊，马车里有个小人，小得很，长得跟我们一样，还会说话呢。”沙延祺惊魂未定。</p>

“我去看看。”陆言之径自过去，掀开布帘，果然看见一个小人，高不足两寸，五官勉强能看清楚，肢体略加分明。</p>

“大怪物，看什么看？”</p>

“你还会说话？”</p>

“小就没有说话的权利了？”</p>

“当然不是。”陆言之微笑致歉。</p>

“你是人吗？”沙延祺他们也都过来了。</p>

“不，当然不是。我是树果。”</p>

“你是说你的名字叫‘树果’？”陆勇问。</p>

“我的名字是叫‘树果’，我自己本来就是树果。”</p>

众人面面相觑，不明就里。</p>

“树果，树上的果实，你是说……你是树上结的？”陆言之说。</p>

“就算是人参果，也不过是形状像人罢了，哪有树上结人的道理？”王谷急切地说道。</p>

“我都说了，我不是人，是树果。”</p>

“要是这样的话，那就能说得通了。”陆勇笑道。</p>

“你们也分公母吗？”沙聚成笑问。</p>

树果身体硬挺，一言不发，看样子是在生气。</p>

“哪里有这样的树？”陆言之问。</p>

“往北十五里，有一处山谷，名为‘仙人谷’，谷内有一棵‘仙人树’。此树每年结果三百六十五枚，其中仅有十二枚可长成人形，其它的均被飞鼠偷吃了去。”</p>

“那你为何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这里？”陆勇问。</p>

“我是逃难来的。”</p>

“是飞鼠，还是什么别的东西？”沙延祺问。</p>

“都不是，飞鼠之害发生在树果成熟以前，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害虫和怪物，全都是因为人的围猎。”</p>

“竟有这等事！”王谷说。</p>

“每年中秋的前一天，是树果成熟之时，远近的捕猎者们齐聚仙人谷，猎鹰、猎犬、陷阱、网具、铁夹、铁叉、钓钩、弓箭、毒药、火器……可谓无所不用其极。”</p>

“这肯定比打猎好玩多了。”沙聚成说。沙延祺白了他一眼。</p>

“他们不单单是为了取乐吧？”陆言之说。</p>

“肯定有人是为了牟利。”陆勇说。</p>

“也有可能是为了一己私欲。”王谷说。</p>

“他们捉你们干什么？”沙延祺问。</p>

“有人把我们当成宠物，有人把我们当成玩具，有人把我们当成商品，有人把我们当成礼品，还有人把我们当成食品……”</p>

“那些人真是天理不容！”王谷说。</p>

“很多的事天理都不能容，但是人理却是说容就容，想容就容。”陆言之说。</p>

“这是最直观的弱肉强食，但肯定不是最残忍的。”陆勇说。</p>

“幸亏这事知道的人还不多，要不然，你想，全天下就十二个……”沙聚成说。</p>

“你们也太可怜了。我们有什么能帮你的吗？”沙延祺说。</p>

“不用了，我们的寿命只有一年，多活一天就赚一天。要真是哪天真走了背运，就当是提前离席了吧。”</p>

“你现在打算去哪？”王谷问。</p>

“哪里没有危险哪里就是我要去的地方。”</p>

“你跟我们一起走吧，我会照顾好你的。”沙延祺说。</p>

“小姐的美意树果心领了。”</p>

“他恨不得逃离人世，又怎么会随我们一起卷入红尘呢？”陆言之说。</p>

“你看看我们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能用得上的，尽可拿走。”王谷说。</p>

“你们这里的东西我可一样都拿不动啊……哈哈，开个玩笑。刚才我已经吃得很饱了，现在什么都不需要。”</p>

“这些干粮你都带着吧。”沙延祺说。</p>

“呵呵，我一辈子都吃不了这么多。真的不用了，我在路上很容易就能找到吃的。”</p>

“树果，你想不想有一个完全属于你们自己的家园？”陆言之说。</p>

“不可能的，仙人谷内如今寸草不生，我们只得出谷找生路。”</p>

“那仙人树又如何能存活？”陆勇说。</p>

“知其不可为而为之，愚公尚能移山，我辈又怎可退缩？”王谷说。</p>

“走，前往仙人谷。”陆言之说。</p>

仙人谷形如碗状，直径约有七八里，四围全是低矮的小山。谷中央有一棵巨树，高约五十丈，枝叶扶疏，有如遮谷巨伞。</p>

“那棵树绝非凡木。”王谷说。</p>

“树那么高，你们成熟的时候掉下来还不摔死？”沙聚成说。</p>

“不会，我们下降的速度很慢，且地上绵软如沙。”</p>

“你们要从那里爬上岸来，可以说是一次苦难的远征。”陆勇说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