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风是真的对怎么回来的没有一点印象，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小酒馆里，戚绍川要了一瓶白酒，和他一人一杯的灌。可是不对，他和戚绍川喝的都一样多，怎么他倒了戚绍川没事。</p>

后来他才知道，戚绍川脑子都长歪道上了，酒场上那套都能拿来对付朋友，他喝的根本不是酒，是凉白开</p>

……酒，全进穆风肚子了。</p>

所以穆风醒的时候，胃里是翻江倒海的难受，他拧开灯，看着光线一下一下的晃进眼里，立刻头晕地不行，冲到卫生间里吐得稀里哗啦的，把隔夜吃的小馒头都吐出来了。</p>

按下冲水钮，抱着马桶就走不动了。骂戚绍川真是个祸祸，不带这样灌人的。</p>

“我不祸祸你，你能肯回来？”</p>

穆风朝着这戏谑的声音扭头，看见洗手间的门框上倚着一个人，看不太清，晕。戚绍川进来，胳膊从他腋下穿过，提小鸡儿似的拽起来。</p>

“你看看你，轻成这样，是想减成白骨精？”</p>

穆风被他提着走，甩到床上这么上下一震，爬起来又要吐，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反驳他。</p>

一只垃圾桶被踢了过来，戚绍川不怀好气，终于说到了重点：“他人呢，把你弄成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？”</p>

穆风抱着桶就把头埋了下去，吐地嘴里一股子酸苦酸苦的味道，血流都倒灌进脑子里，才把头抬起来，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珠子不解地看他。</p>

心想，真是搞笑，我要是知道原因，还会蹲在那寒风剌剌的地方半个月？</p>

“好吧好吧，”戚绍川摊开手，“你接着吐，我去车里给你拿两支醒酒药。”</p>

喝了药，穆风才觉得渐渐好些，倒头睡过去什么都没想。真的什么都没想，因为他没有梦到廿七，漫长的梦里只有一片黢黑，他就在这片黢黑里走，像瞎了一样。</p>

接连几天，只要一闭眼，就会做这个梦，根本控制不住。</p>

夜里睡不好，白天就没精神，更加没食欲。他不怎么吃饭，顶多喝两口大米粥上层的清汤，他知道戚绍川偷偷往里兑了蜂蜜，那他也觉得苦。</p>

工作还是得干，手术还是得做，只是没兴致，有次开药的时候神情恍惚，被病人惊讶一声叫回来：“大夫，我这病有这么严重，这药得吃那么多瓶呐？”</p>

穆风一看电脑，数量上竟然打了个27。</p>

真是的，有什么病得吃27瓶药啊。</p>

戚绍川做饭不行，熬点粥就顶天了，其实他最讨厌的就是下厨，最烦的就是碰厨房里那些分不清用途的瓶瓶罐罐，什么八角什么茴香，他觉得连花椒都是种多余的东西。</p>

但他还是下班就来接穆风回家，不会做饭就订餐，什么好吃就订什么，拿回来伪装成自己做的样子，用家里的盘子装。</p>

穆风知道，戚绍川是想让他觉得这家是有人气的，是可以期待的，这也是戚绍川对他最用心的关怀了。</p>

“你不能不吃饭，”戚绍川说，“他可以走，但你不能走，你还得留下来陪着你爸妈。”</p>

戚绍川说的对，廿七可以走，毕竟他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，可穆风还是不死心。然而这心死不死也没什么用，因为找不到他，上哪里去找一个连身份都无法查证的人呢。</p>

戚绍川说：“我跟你说一个方法，你现在下楼，去酒吧，找一个和他一样高大帅气的男人，睡一晚上，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。”</p>

然后穆风抓起餐桌上的馒头，照着他脸就扔了过去。</p>

“这就对了，”戚绍川撕咬着馒头皮，以一种过来人的架势劝说穆风，“这事根本不是一两个晚上就能解决的事情，慢慢来吧。”</p>

的确不是一两个晚上能解决的事情。</p>

至少长达一个月的时间，穆风都没有听到廿七哪怕一丁点的消息。</p>

可他打开微博，关于廿七的话题仍然还在，每当要飘忽下去的时候，就有人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和猜测，把这个话题再顶上来。</p>

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，说知道廿七的真实身份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