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刘淑虽是皇亲,但此地却是大将军窦武地位官职最为尊贵。只是窦武为显示敬重于他让他坐的上位而已。且窦武又是士人集团的主心骨和领袖,这更是刘淑所不能比的,因此袁绍请窦武讲话,众人均不敢有怨。
窦武起身呵呵笑道:“你们都知道我的文章学问和在坐诸公比起来不值一提,可本初非要我来献丑。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!”
众人均哈哈一笑,气氛轻松起来。
窦武接着道:“今日之宴主要是为阿瞒和这位小兄弟洗尘。我看大家随意一些,平日里案牍卷宗之类的国事此刻不谈,政见国策之争咱们也抛之脑后。且絮友人之谊才是。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,就一句,大家一定要纵情宴饮,非吃穷了本初不可!”
众人在笑声中便开了席。窦武虽这么说,可我却知道这宴会绝对不是为我接风洗尘这么简单,一场接风宴会不会请这么多重量级人物。
袁绍坐在我身旁对我道:“这些菜中多有些清淡养身的,我命人以药材烹饪,对受伤或久病之人甚好,是我专为阿瞒准备。你这壶酒也是素酒,且用名贵药材泡制。阿瞒尽可不必顾忌,放开饮食!”袁绍确是心细,他桌上上的菜有大荤的山珍海味,也有适合养伤之人的清淡菜肴。且又单独给我准备了素酒,这人对人好起来当真令人折服。
我虽不乏感激,可这几日肚子终是缺了些油水,于是道:“多谢袁兄。只是我曹阿瞒平日里都好吃肉,只怕吃肉比吃药伤势好起来还快些呢!”我说话有些粗俗,其他诸人都不在意,只是一笑。唯独一旁的陈蕃皱起了眉头,他也并不饮食,却从袖子中掏出一把扇子扇了起来,须知现在是快九月的天气,秋高气爽,加之晚上天凉,衣服穿少了都有几分冷,却哪里用扇扇子啊。但见他扇着扇着,便把那皱着的眉头扇开,甚至嘴角带了几分笑意。
袁绍见他并不动筷,便询问道:“太傅为何不动筷呢?莫不是菜肴不合口味?这也无妨,我吩咐下人另做便是。”
那陈蕃却忽然一笑道:“本初处具是佳肴,老夫也是望而生津,哪有吃不下的道理。只是有些私情不足为外人道也。”
一旁的刘淑道:“太傅有什么私情倒是把我的好奇心钩出来了。”
陈蕃向刘淑一揖笑呵呵道:“将军取笑啦。你们都知道老夫生平与人结交,论出身,学识,和人品。三样缺一不可。可谓是’谈笑有鸿儒,往来无白丁’。今日这酒宴之上,出身尚且不论,却不知怎么的混进来一个白丁来。以后这事传出去,那些饱学之士都不愿与我陈蕃为伍啦!呵呵,本初,我当然没有怪你的意思,这是我一点点小心思罢了。”
袁绍尚未说话,一旁拿个鸡腿正在大啃的李典倒是听出了端倪,于是放下鸡腿在身上抹了抹道:“老夫子,是在说我么?”说着便要起身理论。大将军窦武见状,怕惹出事来,连忙起身两步走道李典身旁,按着李典的肩膀往下一压,硬生生将李典按得坐在了凳子上道:“大家都是好朋友,就看老夫的面子且勿争吵,不要伤了和气。”
李典素来不让人,可刚才被那比他自己还高两寸的窦武一按,整个人竟而被按得坐在了凳子上。这是他平生仅遇,一下子火气散了,心中的气也提不起来。反而对窦武产生了几分武者的佩服,加之之前窦武对他礼遇有加,他自然不好驳窦武的面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