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1 攻守(2 / 2)

春闺玉堂 莫风流 0 字 2022-09-26

“娘娘。”幼清看着毛氏,“您带着人这般莫名其妙的冲进我们家中来,连砸带搜的弄的一团乱,请问,您可满意了。”幼清说着,冷笑一声,道,“娘娘爱子心切,妾身倒是可以理解,只是娘娘仗势欺人,妾身不服!”</p>

毛氏冷冰冰的盯着幼清,心头飞快的转着,她正要开口,郑辕已是朝宋弈抱拳道:“宋大人,宋太太,多有得罪,郑某向二位赔不是!”</p>

“此事欺人太甚。”幼清看着郑辕,话锋一转,道,“不过郑督都既然赔罪了,妾身便不追究了,若不然,定然要去圣上面前讨个公道。”哼了一声。</p>

郑辕一脸尴尬,毛氏浑身冰冷的看着郑辕。</p>

“娘娘。”裘嬷嬷见大家都要走,就立刻拉着毛氏,“殿下还下落不明,我们不能耽搁时间,快走吧。”宋太太这是要顺着杆子爬了,他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。</p>

毛氏正要说话,就见有个宫中的内侍匆匆跑了过来,老远就喊道:“大皇子妃娘娘,郑督都,宋大人,赖大人,两位殿下找到了!”</p>

众人一愣,毛氏立刻问道:“在什么地方找到的?”</p>

“两位殿下在文华殿偏殿睡着了,根本就没有出宫。”内侍一边跑,脸上冻的红彤彤的,“圣上已经将两位殿下带去万寿宫了。”</p>

毛氏一阵恍惚,和裘嬷嬷对视一眼,人怎么会在宫中,文华殿不知道找了多少次了,她心思转过又朝幼清看去……她是怎么将人送到西苑去的?</p>

“老爷!”幼清一脸委屈的看着宋弈,“老爷定要求圣上给妾身做主,今儿我们太委屈了!”</p>

宋弈心疼的看着幼清,又冷笑着看向毛氏,意味不明的道:“知道了!”又做出请的手势,“各位,宋某就不留大家用膳了!”</p>

赖恩撇了眼毛氏,手一挥,大声道:“走!”就带着人大步走了。</p>

郑辕扫了眼毛氏,负手而去,宋弈和幼清点点头,也随着众人急匆匆的脚步出了门。</p>

毛氏几乎是冲进了万寿宫,果然就看到赵颂平正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,她上亲一把将赵颂平抱住,问道:“平儿你没事,你吓死娘了!”</p>

“孩儿没事,让母亲担心了。”赵颂平当着圣上的面给毛氏行了大礼,毛氏心里满是疑惑,却知道不是这个时候问的,便道,“你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。”又回头看了眼赵承修,道,“你十一叔下次带你出去玩前,你一定要带着身边的人,知道不知道。”</p>

赵颂平点点头。</p>

“大嫂。”赵承修道,“我昨晚没睡好,所以就想躲到偏殿去打个盹儿,没想到平儿也随着我去一起睡着了,下一次,我不会这么做了。”他说着,朝毛氏行了礼。</p>

毛氏直皱眉,回头看着赵承修,就道:“在宫中自然没事,可若下一次出宫,你不能带着平儿,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!”</p>

赵承修点点头,泪眼朦胧的朝坐在龙案上的圣上看去,圣上皱眉,道:“人找到了也就过去了,更何况,是你们找的人疏忽了,他们在偏殿呼呼大睡,你们竟差点将皇宫翻了,可真有你们的。”</p>

“岂止皇宫翻了。”宋弈诉苦道,“微臣的家也被翻了个底朝天!”</p>

圣上闻言一怔,看着宋弈就道:“怎么跑你家找去搜?”就去看赖恩。</p>

赖恩当然不会替毛氏顶罪,就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,圣上就冷眼看着毛氏,问道:“你是如何得知人在宋府的?”</p>

“是误会,儿媳知道错了。”毛氏转头就和圣上认错,“儿媳太过着急,当时没有多想,听到了点消息,就想去找平儿,没有想到的得罪了宋大人。”她朝宋弈行礼,“还望宋大人原谅!”</p>

宋弈侧身避开,没有说话。</p>

“你也太胡闹了。”圣上冷声道,“宋大人是朕的臣子,你带着人说搜就搜,让他脸面放在何处。今儿就算了,明儿你带着平儿去给宋太太赔个不是。”</p>

赔不是只是个说法,毛氏去赔幼清也不敢受,圣上表的是个态度。</p>

毛氏咬着牙,垂头应是,皇后望着赵承修,就道:“既然两个人都找到了,那修儿搬去十王府的事,臣妾便去安排了。”</p>

“我不去十王府。”赵承修听见自己要去十王府,立刻就想到了幼清吩咐的话,他跪了下来,望着圣上目光儒慕,“圣上,儿臣不去十王府,儿臣以后再也不胡闹,不偷懒睡觉了,您就让儿臣住在西苑吧。”</p>

圣上望着面上就露出犹豫之色,毛氏心里着急,见皇后没有立刻说话,便上前一步,道:“十一弟和平儿关系好,去了十王府两个人就可以做伴了。圣上喜欢清静,你留在这里,会打扰圣上的。”</p>

赵承修泪眼朦胧的看着圣上,也不说话。</p>

宋弈看了眼张澜。</p>

“有十一殿下在,西苑多了许多活力。”张澜上前给圣上换茶,笑道,“这冷不丁的搬走了,奴婢恐怕都要空落落的,还求圣上让奴婢去给殿下收拾东西,也让奴婢送殿下去王府!”</p>

“算了,算了。”圣上摆手道,“各自回去吧,十一起来吧!”就打消念头了。</p>

毛氏眯了眯眼睛,转头看着皇后,暗示皇后说话,皇后却是一句话未讲,和圣上行了礼退出了万寿宫。</p>

而郑辕也是沉声未语。</p>

毛氏孤掌难鸣,只好带着赵颂平出来,母子两人走在皇后后面,分别上了玉辇,等垂了帘子毛氏就道:“你怎么在宫中?不是让你带赵承修去宋府的吗?”</p>

“我们去了。”赵颂平委屈的不得了,“您到宋府的时候我和十一叔在后院,我还喊您了。”</p>

毛氏听着一愣,奇怪的道:“那后来怎么不见你?”</p>

“宋夫人将我嘴堵了,喊了她府里两个高手,扛着我和十一叔从后院出去,上了马车一路赶去西苑,又从西苑的角门进去,将我们带去了文华殿。”他话落,毛氏就奇怪的道,“西苑是谁?”</p>

“我瞧着来开门的小太监是东厂的人。刚到门口就被人看见了,十一叔就按照宋太太教的话说我们在文华殿睡着了……我一见形势,就没有再开口了。”都回来了,这个时候再说是他们去过宋府,不但没有人信,反而让人觉得他们有意针对宋府。</p>

“你做的对。”毛氏点点头,赵颂平就低声道,“娘,您为什么让我这么做?”</p>

毛氏蹙眉朝前面坐着的皇后看去,压着声音交代道:“记住,这件事若是有人问你,你千万不要说。”</p>

“那祖母和督都也不能说吗?”赵颂平望着毛氏,毛氏顿了顿,几不可闻的点点头。</p>

赵颂平似懂非懂,想了想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又道,“娘,您明天真的要去给宋太太赔礼吗。”</p>

毛氏的脸色就顿时冷了下来。</p>

幼清坐在暖阁里,听江泰说完送赵承修回去的过程,就道:“还好你们认识那边的人,若不然这事儿就难办了!”</p>

今天这件事很突然,她起初并没有明白毛氏的用意,直到赵颂平张口要喊时才明白过来,毛氏的用意有三,其一,她想借此机会将赵承修迁出西苑,其二,在圣上面前将宋弈与赵承修的关系明朗化,其三,她想试探郑辕和皇后!</p>

看来,赵承煜去延绥受冷遇,转道去长安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,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手。</p>

若她所料没错,毛氏回去便会给赵承煜去信,告诉她郑辕和皇后在此事中的反应!</p>

幼清想的没有错,毛氏回去便给赵承煜写了一封信,让人快马加鞭送去长安……而此刻,郑辕和皇后对面坐在凤梧宫中,皇后望着郑辕问道:“此事,你事先并不知情?”</p>

郑辕蹙眉,摇了摇头。</p>

“那就是毛氏自作主张。”皇后站了起来,脸色很难看,“她想做什么?在试探我们?”</p>

这是郑辕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,他冷声道:“现在还不好定论,不过看她的意思,应该有此成分。”毛氏虽什么都没有说,但她若是没有这个意思,办这件事前就不可能一点都不和他们商量。</p>

“难怪她昨日到宫中来,阴阳怪气的问我,将宋太太的妹妹说给你。本宫当时还未多想,如今看来,她分明就是想看看本宫的反应!”皇后气的不得了,“真是蠢货,我们若真想帮他们,为何这么多年还要付这么多心血和时间培养他们。”</p>

“娘娘休恼。”郑辕沉声道,“此事不是毫无挽回余地,他们即便疑心我们也不敢如何,眼下要紧的还是宋弈,旁的事等大殿下回京后再议不迟。”</p>

皇后点点头,道:“你安排的也差不多了,不要再等了,免得他们又生乱。”</p>

“嗯。”郑辕颔首。</p>

第二日一早,幼清和蔡妈妈议论绿珠婚事,方氏匆匆来了,幼清硬着她进门,问道:“姑母可是有事。”</p>

“你姑父被人弹劾了。”方氏很着急的样子,幼清听着并不奇怪,哪个三品以上的官员没有被弹劾过,并不为奇,“是为了什么事。”</p>

“今天早上武选司张侍郎上奏疏弹劾大皇子扰乱军心,说军中制度以及人数自太祖在位便已确定,虽近年来军中无战事,可边关元蒙人进犯从未间断,军中人数缺一不可,粮草军马更是不能少分毫!”</p>

幼清听着若有所思,方氏又道:“此奏疏一上,立刻就有御史疏反驳,列了一堆数字,说军中名额本就漏洞百出,自景隆十五年起,便就有数以万计的人占人头吃军饷,早已经**不堪。”</p>

“这是早年的事情,和姑父有什么关系?”幼清凝眉,话一说完她就明白过来,“他们弹劾姑父不作为?”</p>

方氏点点头,薛镇扬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时日很短,一些章程还没来得及实施,以前的制度也都保留着,那些人就说薛镇扬不作为,资历也不够,当不得兵部尚书的职任。</p>

“您先别急。”幼清低声道,“圣上见的多了,不可能为了几分奏疏就降姑父的职位,我现在派人去打听一下,看看到底什么情况。”</p>

方氏点点头,心里惴惴不安:“我早上起来眼皮子就开始跳。”</p>

幼清隐隐觉得这件事和郑辕有关。</p>

西苑中,已经是吵的不可开交,一连两日,弹劾薛镇扬的奏疏宛若雪花,纷纷扬扬,比当初弹劾宋弈时还要多,以前南直隶单大人等人还会帮着反驳,如今单大人以及郭大人不乘机落井下石已经不错。</p>

“圣上。”常公公看了眼张澜,笑眯眯的道,“早上奴婢一路过来,见荷塘里都结冰了,天寒地冻,滴水成冰。奴婢就想到了大殿下,走这一趟着实不易啊。”又道,“军中的事奴婢不懂,可这吃空额的事,倒不是新鲜事了。”</p>

圣上最恨的就是有人薅他的银子,他冷目看着薛镇扬,问道:“这空额之事,你知道多少。”</p>

“臣确实不知。”薛镇世如实回道,“不过,微臣不赞同此举,那些空额既已经是约定成俗,想必军中自上到下都有所牵连,一旦贸贸然去办,必定牵连甚广,到时候甚至会引起动乱。圣上,此事要惩,但绝非现在,也绝不可冒进,所以,请圣上给微臣时间,微臣定当全力以赴,办妥此事。”</p>

“薛大人要怎么办。”戴文魁望着薛镇扬,挑眉道,“这种事便就要快刀斩乱麻,出其不意,薛大人思前顾后,只会给让有心人准备充分,反而引起混乱。”</p>

戴文魁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。</p>

圣上听着看向戴文奎,问道:“戴爱卿可有主意?”</p>

“启禀圣上。”戴文奎便道,“微臣以为大殿下既然去了三边,不如就地将此事彻查,在他们毫无防备之下,速战速决才是上策。”又道,“至于兵部尚书一职,微臣以为薛大人确实难以胜任,还请圣上另请高明。”</p>

薛镇扬气的直抖,几次想摘了乌纱,挂冠而去。</p>

宋弈走到他前面,轻轻的咳嗽了一声,薛镇扬一愣抬头看他,宋弈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,并不慌张。</p>

宋弈的样子郑辕也看到了,他眉头微蹙,觉得宋弈的表现很不对,薛镇扬是宋弈在朝中最后的盟友,一旦将薛镇扬除去,薛霭和祝士林以及赵江等人不成气候,如此之下,宋弈应该反驳维护才对,为什么没有反应?</p>

圣上又看向单超,单超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,他便朝最前头的杨维思看去,问道:“杨爱卿以为如何?”</p>

“老臣觉得薛大人和戴阁老的提议皆可。圣上英明!”杨维思抱拳回完,又溜回班列之中。</p>

圣上摆摆手,后悔问杨维思,他道:“那好,就依戴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忽然外头有内侍边喊着边报道,“圣上,长安有军情送达!”</p>

长安军情?好好的太平盛世,哪里来的军情?</p>

不单圣上愣住,便连郑辕和戴文奎都愣住,不明白这军情从何而来……</p>

圣上自张澜手中接过奏疏拆开一看,顿时大怒,冷冷的看着戴文奎,嗤笑道:“这就是你说的快刀斩乱麻?都快斩到朕的面前来了。真是混帐东西!”</p>

戴望奎立刻跪了下来,疑惑的道:“圣上何意。”</p>

圣上将军情丢在戴文奎的身上,戴文奎捡起来翻开一看,顿时目瞪口呆。</p>

奏疏是长安知府郭大人写来的,并非弹劾赵承煜,而只是说赵承煜调遣了三千兵马,围攻一个叫元氏的武官……元氏在长安数百年,是当地的一霸,等赵承煜的人一到,两方就打了起来……</p>

元氏开武官百十年,门下弟子数以万计,差不多半个长安城都能听元氏号令。</p>

算是捅了马蜂窝。</p>

两边没理由的,就这么打起来了,郭大人劝不了躲不开,就只好写信向朝廷求救。</p>

戴望奎朝郑辕看去,郑辕面无表情的从他手中接了奏疏过来,瞬间脸色寒若冰霜猛然抬头朝宋弈看去……难怪他云淡风轻,原来就是在等这个消息。</p>

元氏!</p>

他早就提醒过赵承煜不要相信他那什么来路不明的卷轴,什么宋九歌的隐藏势力,分明就是宋九歌设的圈套。</p>

昨天是毛氏,今天是赵承煜。</p>

他费了这么功夫,如今被他们夫妻“釜底抽薪”了!</p>

赵承煜可不这么认为,他灭了元氏,回去他就有办法治宋弈,所以他很兴奋的打着“为民除害”的名头调兵遣将,等忙完了一刻他才想起钱宁来,便招手喊来常随,吩咐道:“如今局势很乱,你陪着钱公公出去巡防一下!”意思很明白,外面这么乱,钱宁一个不留神被乱刀乱箭杀死,再正常不过。</p>

常随应是,去请钱宁。</p>

钱宁正盘腿坐在自己的房里,和身边的内侍道:“你确定郭大人的军报送出去了?”</p>

“确定送出去了。”内侍应是。</p>

钱宁就冷笑着道:“再想办法给元氏的当家人漏个口风,就说大皇子攻打元氏,为的就是他们的祖传宝贝!”</p>

内侍应是,给钱宁垂着腿,道:“公公,这些事是解决了,可您的安危怎么办。”</p>

“不记得杂家让你送的信了?”钱宁冷笑道,“杂家有办法脱身!”话落,便听到有人敲门,钱宁整理了衣襟,和内侍道,“你按照杂家的吩咐去办事,事情办完后就不要回来了,记住没有。”</p>

内侍应是。</p>

钱宁就昂首挺胸的出去了,赵承煜的常随果然邀他出去巡防,钱宁爽快应约,刚走到街口,便冲出来几个流民,一通冲撞之下,钱宁的腹部被人刺了一刀,他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噗通一声到底,翻了白眼。</p>

赵承煜的常随立刻摆手让流民撤退,他自己则上前试探钱宁的脉细……</p>

不但没有呼吸,且连脉搏都没有了。</p>

赵承煜常随长长的松了口气,照着钱宁的身上就踢了一脚,让人将钱宁的尸体抬回去。</p>

赵承煜一脸的遗憾,吩咐酌情厚葬,再写奏疏回京,为钱宁请求封赏。</p>

第二日,钱宁的尸体入殓,葬在了长安城的郊外!</p>

赵承煜了却了个心腹大患,顿时觉得这趟没有白来,三日后,元氏被强攻而下,元氏族人死了多半,伤的则全部被俘,只有元氏一女趁乱逃走,下落不明!</p>

赵承煜不关心此事,鸣鼓收兵,立刻吩咐常随,冷声道:“派去延绥查探的人回来没有?当年倪贵妃和方明晖落脚之处就是延绥,只有找到当年的那个奶娘作证,一切都会真相大白!”</p>

“还未曾有信传来。”常随回道,“年数太久,并不好查寻。”</p>

赵承煜冷声道:“传令下去,明日起营回延绥,十日后回京,勒令他们十日内必须找到人!”</p>

常随抱拳应是。</p>

赵承煜满意的点点头,觉得此番事情很顺,除了萧总兵没有见着,其它两位总兵都赶来长安和他见过……此次他折返回延绥,若是萧总兵还是避而不见他也不着急,等收拾了宋弈,以后有的是机会和萧总兵“见面”!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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