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32章 十全大补汤(2 / 2)

在现代,凶手为了逃脱法网,为自己脱罪的手段五花八门,伪造不在场证明,杀伪造成意外事件,举不胜举,这对莫颜来说小意思,目前的难点是,怎么才能得到认同。</p>

有些专业知识,并不适应这个时代,最好的办法就测试。离开了来往客栈,莫颜吩咐墨香去集市上买了两头半大的小猪仔,留着明日备用。</p>

“小姐,您买猪,是为了庆祝老爷和夫人回京吗?”</p>

墨香给了银子,让卖猪人把小猪送到御史府,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为什么,看自家小姐的模样,似乎胸有成竹。</p>

“是为了解决王铁牛这个案件。”</p>

没有见到尸身,不可能武断下评论,从仵作们和王铁牛邻居提供的线索来看,李桂香杀人后焚尸的几率相当大。</p>

回到御史府,李嬷嬷正阴沉着脸在垂花门处等候,早上万俟玉翎派人送信,让她对莫颜严加管教,她不过是出门一趟,回来就不见莫颜的人影。</p>

“李嬷嬷……”</p>

莫颜讪讪地,其实李嬷嬷还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,极少体罚,所以她总是忽视身边有这么个教养嬷嬷。</p>

“嬷嬷。我看王爷日日忙碌,清瘦了些许,不如您教我熬一种滋补的汤,今晚我就让墨冰给王爷送去。”</p>

莫颜上前几步,拉着李嬷嬷的胳膊祈求,把万俟玉翎提出来做挡箭牌,应该无碍吧。</p>

“那小姐您换身衣裳,跟着老奴去厨房。”</p>

李嬷嬷暗地里叹息一声,她一个做下人的,实在不好办,若真打罚了小姐,王爷第一个不愿意,平日说是严加管教,就是不给小姐见外男的机会。</p>

在厨房里忙活一下午,莫颜终于熬了一锅十全大补汤,里面党参,白术,茯苓,肉桂等药材就加了十多种,熬好之后装在带盖子的小瓮里,派墨冰送到南平王府,顺便请示明日去昌武县一事。</p>

昌武县就在近郊不远,马车一个时辰的车程,离庄子也近,莫颜好久没在庄子上吃鱼,正好明日解决了案件,在庄子上过夜。</p>

又到了京都宵禁之时,万俟玉翎一身疲惫从宫中归来,太后和皇上的夺权斗争,在北地被进犯之时,到了白热化的地步,大越内忧外患,偏偏他还不能在这个时候揭穿一切。</p>

“主子,您回来了,晚膳被送到小厨房……”</p>

冯管事披着衣衫,跟在万俟玉翎身后,他已经跟着万俟玉翎七八年,早对主子的性子了若指掌,看着淡漠,却也不是一点不上心。</p>

对于莫家小姐,自家主子真是疼到了骨子里,只是他可能没意识到罢了。</p>

“冯管事,你先歇下吧。”</p>

万俟玉翎摆摆手,神色淡淡地。</p>

“主子,今儿的汤是莫小姐亲手所做,晚上墨冰送过来,一直等到天黑了才走呢。”</p>

冯管事叹息一声,就知道自家主子不会用膳,希望提到莫小姐,能改变万俟玉翎的想法。</p>

“什么汤?”</p>

那丫头下厨了?万俟玉翎忽然想到三月三生辰,莫颜送的蛋糕,或许,可以期待一下。</p>

“咳咳,十全大补汤。”</p>

万俟玉翎挑了挑眉毛,快步进入内室,他若是没记错的话,十全大补汤适用于气血亏虚,肝肾不足,腰膝乏力等,这些症状他都没有,难道他的未婚妻是怕他归于劳累,将来在房事上力不从心?</p>

到了约定的日子,莫颜起了个大早,她洗漱完毕,准备出门,就看到院中站着一抹青色的身影,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。墨香差点惊叫出声,被墨冰迅速地捂住嘴巴,大惊小怪,能以这种悄无声息地方式出场,除了王爷,还能有谁?</p>

“王爷,您没去早朝?”</p>

莫颜摸不着头脑,看着架势,他隐瞒身份,特地来找她的。</p>

看着自家未婚妻一脸懵懂,万俟玉翎脸色微动,昨夜喝了十全大补汤之后身体燥热,半夜的时候流了鼻血,一夜没有安睡。</p>

第二日称病,天不亮就来到御史府。他很早就在院中等候,听着内室莫颜清浅的呼吸声,才觉得平静下来。</p>

“我陪你一起去昌武县。”</p>

万俟玉翎神色坚定,不容拒绝,把莫颜打横直接抱上了马车,俯下身子,狠狠地吻住她的双唇。</p>

“恩……”</p>

莫颜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,她瞪着眼睛,眸中带着一层雾气,让万俟玉翎更加把持不住自己。</p>

“闭嘴。”</p>

万俟玉翎调整了一个方向,把莫颜轻柔地抱在怀中,莫颜嗅着他身上的淡淡香气,脑海中一片空白。</p>

许久之后,万俟玉翎这才放开了莫颜,再次恢复冷凝的神色,“以后十全大补汤不要随便乱送。”</p>

“好。”</p>

莫颜后知后觉,羞红了脸颊,她眨眨眼,难道这意味着什么?她不会是被李嬷嬷坑了吧?</p>

十全大补汤本来只是简单补身子的药材而已,但是在后宫之中,嫔妃邀宠,都会献上此汤,若是皇上轻轻抿一口,就代表晚上翻谁的牌子,在后宫中出来的李嬷嬷不可能不知情。</p>

仵作们一行人四辆马车,众人出发时间早,到了昌武县衙门,还不到巳时,县令大人听说黑蝴蝶被请来,非常激动,他本人也是蝴蝶班的戏迷。</p>

今儿是衙门开堂问案的日子,一大早,周围聚集了很多百姓。莫颜受到极高的礼遇,县令特地让人搬了一把椅子。</p>

“这个,蝴蝶姑娘,这位是?”</p>

县令摸摸胡子,想了半晌才想到一个称呼,见万俟玉翎站在莫颜身侧,虽然其貌不扬,却有一番威势,他不敢小瞧。</p>

“哦,我的助手。”</p>

莫颜偷笑,她戴着面具,只能看到勾起的嘴角,而万俟玉翎面无表情,相当于默认,县令不住地点头,看来这个黑蝴蝶很有来头。</p>

“大人,我需要看一眼尸体,才能确定死者的死亡原因。”</p>

关于这点,县令没有异议,不过听说尸身皮开肉绽,他很怀疑一个女子会不会吓得晕过去。</p>

衙门的冷库在地下,今年的存冰不多,冷库很多无主尸体都被下葬,在用门板搭建的床上,王铁牛的尸身在上面,被蒙上了一层白布。</p>

几位仵作跟在身边,对莫颜介绍经过,和张大姑娘说的基本吻合。</p>

尸体外皮已经成为黑色,某些地方皮肉被掀开,还能看到红血丝,莫颜打开小箱子,掏出一把解剖刀来,撬开王铁牛的嘴巴。</p>

“如何?”</p>

仵作们等待结果的心切,有人迫不及待地问出口。</p>

莫颜摇摇头,用解剖刀打开王铁牛的气管,查验完毕,用鸭肠线快速缝合,鸭肠线的弹性不错,缝合得整整齐齐,就好像衣衫破了口子,被打了补丁。</p>

“王铁牛是先被人杀死,之后被焚尸。”</p>

莫颜相当肯定,至于为何得到此判断,还要在公堂上举证。当着李桂香的面,让她心服口服,承认罪状。</p>

“果然是被杀死的!”</p>

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到衙门正堂,李桂香正在哭诉不满。</p>

“大人啊,不瞒您说,王铁牛真的不是个人,用家中的扁担打我的脊背,扁担都打折了,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,差点见了阎王。”</p>

李桂香比王铁牛还小三岁,不到二十,可能是生活愁苦,看着有些像三十多的妇人,她不安地用手抓着衣摆,低着头隐藏自己的情绪。</p>

“所以,你就杀了王铁牛然后焚尸?”</p>

接到仵作的眼神暗示,昌武县令立刻加紧盘问,他是蝴蝶班的戏迷,非常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一个清官,为百姓们称颂。</p>

“大老爷,天地良心啊,我虽然恨不得王铁牛下地狱,但是借我十个胆子,我也不敢杀人啊!”</p>

李桂香哭得呼天抢地,外面的百姓们跟着抹眼泪,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容易,爹娘是把她卖到王家,根本不管李桂香死活,受了委屈,别的妇人还能回娘家哭诉,找爹娘说道,而李桂香只得忍着,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。</p>

“最毒妇人心啊,我家铁牛怎么找了这么个毒妇啊!都怪我当年鬼迷心窍,觉得李桂香能生养,结果是个不下蛋的母鸡,还害死了我儿啊!”</p>

王铁牛的娘哭嚎水平比李桂香更高一筹,声音时高时低,还带拐弯儿的,和唱戏一般。</p>

“大人,请为我儿做主啊!”</p>

王铁牛的爹娘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,不管王铁牛到底有无过错,只要证明李桂香杀人后毁尸,罪加一等,必然会一命偿一命。</p>

莫颜在心里同情李桂香的遭遇,在大越,女子地位低下,重男轻女,把女儿卖了为儿子娶亲的比比皆是,若说怪,到底怪爹娘狠心,还是怪自己命不好,没有摊上好人家呢?</p>

“大人,人不是我杀的,您可不能屈打成招啊!”</p>

李桂香是个聪明的,关键时候知晓为自己开脱,只要她不承认,人都死了,尸体也被损毁,她不相信仵作能检查出来什么。</p>

蝴蝶班的写戏本子的黑蝴蝶来了,李桂香着实慌乱了一下,不过戏本子都是胡编乱造的,她在心里说服自己,黑蝴蝶是虚张声势而已。</p>

“你放心,本官不动用私刑。”</p>

昌武县令虽然很讨厌李桂香这种说话方式,但是为了体现自己是一介清官,表明立场,不然早就草草结案了事。</p>

“大人,王铁牛是被人杀害,之后被焚尸,凶手应该是李桂香。”</p>

莫颜说应该,没说一定是,据调查,王家村的村民关系融洽,王铁牛虽然是个懒汉,只针对于一些琐碎活计,在乡下,汉子不进灶间并不奇怪。</p>

王铁牛为人还算仗义,农忙时分到各家去帮忙,村民们对他看法不大。可以说,王家村并无仇家。</p>

“我就说吧,一定是你这个毒妇害的!”</p>

王铁牛的娘要站起身找李桂香算账,被周围的官差拉到一边。</p>

黑蝴蝶不会没有把握的胡言乱语,现场的仵作们皱眉,瞪了那老妇人一眼,众人求知若渴,很想知道黑蝴蝶是如何判断而得知。</p>

“在此之前,请容许我做一个测试。”</p>

莫颜给墨冰使唤了一个眼色,很快两只猪被带上大堂之中,一只活猪,一只为死猪,众人用疑惑地眼神看着莫颜,等待她继续解惑。</p>

“去外面堆起火烧两只猪,让百姓们有个见证。”</p>

等了半晌之后,外面惨叫连连,活猪被烧死。两头猪再次被抬入大堂之中,死猪被烧死,鼻子不能呼吸,口腔紧闭,嘴里没有灰尘。而活猪被投入火中,由于伤口灼伤疼痛,必然拼命挣扎,大口喘气。因此不可避免地,柴火的灰末,碎屑必然要被其吸入口腔和鼻孔之中,通过用两只猪测试,直观地给仵作们上了一堂课。</p>

“妙,真是妙啊!”</p>

昌武县令从椅子上站起身,拍了拍手,仵作们也是一脸激动,原来,这么简单就可以破获一宗案件,是他们的思路还是有局限性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