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俟玉翎下了马车，不远处就是南平王府。</p>
门口是两尊麒麟，金色的琉璃瓦在浓密的枝叶中若隐若现，多了一种神秘的味道。</p>
“本王已派人提前知会过贵夫人。”</p>
不理会叶相青白交加的面色，万俟玉翎转身上了马车，队伍中间分成两拨，剩下的马车由护卫们带路，驶向叶相府。</p>
“这下，有热闹看了。”</p>
回到自己的小院，摆设还是离开时的模样，王府的丫鬟婆子每日来打扫，纱帐，丝被，窗纱，每隔几天换新。</p>
窗户被支起，露出天青色的窗纱，被流苏高高地束起，下面摆放几盆盛开的绿菊。</p>
“宝贝，宝宝，咱们回家了。”</p>
内室床榻旁铺着厚厚的绒毯，两个小包子欢呼雀跃，对新环境一点不陌生。</p>
小团子站在原地，四处打量，眼神带着好奇。</p>
刚回府，莫颜派墨冰去娘家报信，她这边要收拾打理，明日回门探亲。</p>
后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，也是封后大典，莫颜拍了拍脸颊，她到现在还不相信这是真的。</p>
“王妃，王爷让老奴给您送来朝服，您看看若是哪里不合身，老奴好找人修改。”</p>
冯管事恭敬地双手举着托盘，跪在门外。</p>
墨米分接过托盘，莫颜点了点头，转身进门。</p>
这是八月十五封后大典要穿的皇后朝服，以刺目的火红为主体，领口，袖口裙角用金线勾边，前襟和腰摆处，绣着栩栩如生凤凰，展翅欲飞。</p>
论手工，美轮美奂，巧夺天工。</p>
莫颜净手之后，抚摸着朝服爱不释手，激动得用手捂住胸口，她似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。</p>
冯管事说，本来皇后的朝服比较老气，万俟玉翎看过之后不满意，画了一张草图，请绣工做精湛的绣娘几十人联合完成。</p>
朝服是按照莫颜之前的尺寸，生产后，她的身材没有特别的变化，只是胸部那里有些紧。</p>
莫颜身着皇后朝服，长及曳地，细腰以金色的丝带约束，更显出不盈一握，发间一支百鸟朝凤簪，更映得她芙蓉若面，谈笑间，凛然生威。</p>
对自己的装束，莫颜很是满意，人靠衣装，佛靠金装，说的一点没错。</p>
换正式的穿着打扮，她多了一丝贵气，颇有皇后的派头。</p>
万俟玉翎靠在廊柱上，眼神望着莫颜的反向，眸色深不见底，唇边勾起一抹弧度。</p>
他的娘子，穿上这身朝服，真的很美。</p>
很快，他就会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，而她也将成为大越最尊贵的女子。</p>
从莫颜的角度，没有看到万俟玉翎，她转了一圈儿，差点被裙角绊倒，再次怨念身后的设计，就好像多一条尾巴。</p>
胸部紧紧地箍着，时间久了喘不过气来，她红着脸低头，看着自己高高耸起的胸脯，很是不好意思地小声嘱咐墨冰几句。</p>
本不想改动，莫颜又担心封后大典时间过于长，万一她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，就要闹大笑话了。</p>
南平王府这边井然有序，而叶相府上早已炸开锅。</p>
叶相代表大越招待大吴使节，自然不可怠慢。</p>
叶相夫人虽满心不情愿，却也明白现在不是耍横的时候，她阴森森地给了叶相一个有账不怕算的眼神。</p>
冯牡丹心心念念想要算计莫颜，一路上找不到机会，她就按下心思，专心养病。</p>
“你就是冯小姐？”</p>
叶相夫人四十来岁，平时保养的再好，眼角多少有细纹，和十几岁的女子不能比。</p>
大户人家的主母，要的就是沉稳，冯牡丹一个未出嫁的闺女，到底还是嫩了些。</p>
“夫人。”</p>
冯牡丹淡淡地点点头，故作高冷状，心里却转了几个弯儿来。</p>
最差的一步就是给冯相这老头子当平妻，她隐隐知道爹爹的打算，万一将来爹爹做了大吴皇上，她就是公主，想要南平王也使得。</p>
“冯小姐国色天香，不愧是大吴第一美人。”</p>
沿途所发生细枝末节的事，早有下人禀告，叶相夫人得知自家老爷是被南平王妃算计了。</p>
这口气她咽不下去，便皮笑肉不笑地假意恭维。</p>
冯牡丹谦虚两句，眼中的得意之色，怎么都遮掩不住。</p>
“可惜，女子再美，不够端庄，就带着狐媚气，还是南平王妃的容貌略胜一筹。”</p>
叶相夫人讥讽地勾勾嘴角，转身离开。</p>
逞口舌之快无用，她不过是吐出心里的浊气，等冯牡丹进门，她必定要狠狠地磋磨一番。</p>
如果不是这个骚蹄子想勾引南平王，自家老头子怎么会中计？</p>
叶相夫人记仇，心里憎恨南平王妃的算计，可对比起来，她更看不上故作冰清玉洁的冯牡丹。</p>
老底都被揭了，冯牡丹到底有多厚的脸皮？</p>
叶相夫人错怪了冯牡丹，丫鬟吉祥隐瞒，那晚找稳婆验身的事，无人告知，冯牡丹不知情。</p>
南平王和王妃归京的消息，在一日之内传遍京都的大街小巷，百姓们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，晚上加了两个菜庆祝，比过年还丰盛。</p>
吕氏听说莫颜要等明日才上门，心急火燎，自家女儿有两年时间没见，估计相貌上没有大变化，她听莫家人说起宝贝和宝宝，迫不及待地想见两个外孙。</p>
“老爷，颜颜不上门，咱们就到南平王府去。”</p>
吕氏说一不二，带着给小包子们准备的小衣裳小鞋子和细软的布料，派人装车。</p>
“不好吧，赶路风尘仆仆的。”</p>
莫中臣早就想上门了，但他是岳父，端着架子，此刻听吕氏一说，面露为难之色。</p>
“装什么装，赶紧去换身衣裳，别吓到我两个外孙。”</p>
吕氏嗔了莫中臣一眼，不想去王府，这会他就在书房了，到正院晃悠什么？</p>
吕氏把陈英和莫轻风从北地接回，陈英的孩儿留在莫家，她本人回到了陈国公府。</p>
两个人的情况特殊，陈英坚持为爹爹守孝，还有一段日子才能出孝期。</p>
亲事耽搁下来，吕氏表示理解，她现在有孙子带，对其余的不放在心上。</p>
陈英守孝，是她自己的孝心，吕氏更高看她一眼。</p>
莫中臣洗漱后，换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袍，他和吕氏偷偷摸摸地坐上马车，直奔南平王府的方向。</p>
刚用过晚膳，莫颜带着三个小包子在二层的观景台眺望，远处京都的城墙上，每隔几米就闪烁着火把，如一条长长的火蛇。</p>
还是熟悉的景色，莫颜已经看了几十次，可她还是如看不够一般。</p>
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她早把京都当成了故土。</p>
“爹娘来了？”</p>
莫颜不惊讶，一琢磨，二老也不是为了看她的。</p>
“宝贝，宝宝，你们外祖父和外祖母来了，一会儿见到记得叫人，知道吗？”</p>
提前和两个小的说好，一行人快步到前面的待客厅。</p>
气氛微冷，万俟玉翎坐在下垂手，没有说话，莫中臣轻轻地咳嗽两嗓子，见走进来一模一样的小不点，眼睛一亮。</p>
“你们谁是宝贝，我是你们的外祖父！”</p>
莫中臣摸着胡子，激动地站起身。</p>
宝贝和宝宝退后两步，躲在莫颜的身后。</p>
“颜颜，你又生了一个？”</p>
吕氏眼睛尖，看到瘦弱的团子，这小娃看着有些先天不足，也难怪女儿没有写信说明。</p>
“娘，爷奶他们没说吗？”</p>
莫颜翻了个白眼，她就是想生，也需要十月怀胎。</p>
“那你从哪里拐来的？”</p>
吕氏还晓得卫家发生的事，只觉得这个小娃看着眼熟。</p>
莫中臣打开手里的纸包，里面是几粒松子糖，孙子最爱吃，想必用来哄骗外孙，一准儿没错。</p>
“宝贝，宝宝，到外祖父这来，给你们糖吃。”</p>
莫中臣一脸奸诈狡猾，大灰狼诱惑小白兔的表情，让两个包子心生警惕。</p>
娘说过，外面寻常百姓人家有丢小娃的，牛牛就被拐卖过，还是娘亲找回来的。</p>
坏人通常用吃食诱惑，嘴馋的小娃就会上当，乖乖地跟着坏人走。</p>
松子糖，很好吃，他们喜欢，娘却不让多吃。</p>
宝宝看了一眼哥哥，兄弟俩躲在莫颜身后，没有动作，小脸上有不符合年龄的纠结。</p>
娘都说了是外祖父，总不会出错吧？</p>
兄弟俩对视一眼，宝贝拉住团子的手，奶声奶气地道，“团子哥哥，宝宝想吃松子糖！”</p>
宝宝一听把他卖了，用很是单纯地眼神看了一眼哥哥宝贝。</p>
团子很喜欢兄弟俩，忍住害羞，鼓起勇气走上前，拿走糖果，转身给宝贝和宝宝。</p>
兄弟俩躲在莫颜身后分糖果，不忘记给功臣团子几颗。</p>
“宝贝和宝宝两个机灵鬼啊，是咱们外孙绝对没错。”</p>
莫中臣哈哈大笑，看着两个小的，眼睛带了几分神采和回忆，“当年颜颜嘴馋，也是这么骗她两个哥哥的！”</p>
莫颜囧了囧，这和她有什么关系？</p>
两个小的心眼多着呢，她这个做娘的都要甘拜下风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