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平,燕王府。朱棣接到了阿扎失里的书信,上面写尽了对大明的忠贞之词,更有牛羊奉上,以表自己绝无反心。人在家中坐,礼从朵颜来。燕王将书信递给众将,笑问道:“阿扎失里这墙头草,怎么会突然给本王写信?”“这般谄媚之色,本王还以为他是我大明养的看门狗!”丘福面露喜色,大笑道:“咱们王爷的威名,北境之地谁人不知?阿扎失里吓成这个鸟样,也不奇怪嘛!”朱能看过书信后,疑惑道:“此人信中语气,总觉得过于谦卑……再怎么说,他都是北元辽王,如今朵颜卫的指挥使。”张玉和李斌相视一眼,都认为其中有诈。书信最后才由张玉恭敬地递给道衍和尚。黑衣僧人眨巴着三角眼,看过之后便将书信尽数撕掉。看到散落在地的书信,众将不明所以。丘福更是急得骂道:“老和尚!你抽风了不成?这书信,就是阿扎失里害怕咱们王爷的证明!”道衍行事不拘一格,朱棣早已习惯。“老和尚,已经猜到了?”“王爷心里清楚,又何必再问老僧?”两人一问一答,唯有周围众将被蒙在鼓里。众人皆醉之时,第一个发问之人,明显醉的更厉害。“王爷!老和尚!你们都是说啊,末将还被蒙在鼓里!”丘福不负众望,担当了发问之人。朱棣看着手下爱将,笑道:“父皇设置三卫,其中朵颜,泰宁可谓是对立之势,双方相互监督。”“阿扎失里分明是想要叛出大明,却被泰宁卫守将制止,这才像本王谄媚,害怕被父皇知道。”张玉思考片刻,提醒道:“泰宁卫指挥使,听闻与宁王关系甚密,两人更是结拜为安达。”皇室之耻!汉人之耻!众将嘴上不说,却已经将朱权骂了个遍。“朵颜三卫守将,若是都与宁王关系亲密,恐怕塞王之中,宁王实力会成为最强。”道衍和尚此言一出,燕王朱棣与其麾下众将脸色铁青。洪武大帝此举,可谓是一步妙棋。朵颜三卫协助宁王守护边疆,宁王朱权内能震慑一众塞王,外能驱逐鞑虏。“老和尚,本王该如何做?”“王爷只需回信安抚阿扎失里,并向朝廷谏言,此人在朵颜卫安分守己。”朱棣皱眉道:“安分守己?你分明说过此人是墙头草!”道衍和尚双手合十,口念佛号,“王爷,若是此人被除掉,朵颜三卫便尽数掌控在宁王手中。”“泰宁卫术赤,是他的安达;福余卫纳哈出,降我大明也是宁王之故。没了阿扎失里,朵颜卫会被这两人瓜分。”朱棣深吸一口气,保住阿扎失里,就是给朵颜三卫内部,埋下了隐患。“皇上英明神武,不会给朵颜卫军饷,更不会提供装备辎重,此举对大明无害,对王爷有利。”道衍三言两句,便将其中利害分析的头头是道。“拿笔来!本王要给你父皇写信!”——鞑靼王庭,乞儿吉思。如今将近八万大军汇聚于此,更有被明军夺去草场的牧民,乞求得到大汗的庇护。一时之间,此地变得热闹非凡。看到鞑靼兵强马壮,牧民们心中充满了安全感。哪怕鞑靼如今羸弱,不负大元朝当年之勇,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收拾两万明军还不是手到擒来?也速迭儿为自己的计策沾沾自喜。“丞相何在?本汗这几日都没有看到他。”“回大汗,丞相正在布置防线。”北元太尉乃儿不花,一身汉服,与身着胡服的蒙古贵族,显得格格不入。这位太尉,在大明北伐初年,便果断投降大明,担任官山卫指挥。洪武九年,趁机反叛,带人逃回漠北。吸纳了汉人的兵法,学习了汉人的文化,让乃儿不花意识到中原汉族的强大。可惜大部分蒙古贵族,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太晚。“防线?如今王庭全民皆兵!那大明宁王有胆子过来?”也速迭儿不屑道:“我看丞相太过担忧!来来来,陪本汗喝酒!台下接着奏乐接着舞!”王庭之内,不少逃难的牧民前来落脚。其中,不乏有心之人,例如天门的几位。“青鸾妹子,又是咱们二人携手任务,在下真是三生有幸。”“你若是能闭上嘴,那便更好了。”擅长易容的青鸾,负责为两人化妆,装扮成鞑子模样。语言大师蛊雕,一口流利的蒙语,以假乱真,混入王庭,无人相信。“唉!人生苦短,你若是让我闭嘴,还不如要了我的命!”“不说话,能憋死不成?”青鸾秀眉紧蹙,化妆过后的肌肤,显得黝黑不少,没有了之前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。蛊雕坚毅地点头道:“能憋疯!”两人受朱权之令,前来打探情报,顺便为王庭带了一些乐子。明犬生为扶桑人,无论如何化妆,只要一开口便前功尽弃。至于烛龙更擅长暗杀。天门商议过后,便由青鸾和蛊雕前来。“殿下要让我等为大军创造进攻时机。”青鸾一双醒目,环顾四周,发现鞑靼士兵太多,并不容易进攻。“放心,我已经得到了殿下的妙计!只要青鸾妹子想知道,我一定尽数告知。”“大可不必!完成殿下的任务即可!天门不需要你我有多深的交情。”青鸾面如冰霜,显然不想多跟“话痨”蛊雕多说。“唉!我本将心向青鸾,奈何青鸾嫌我烦!”蛊雕忿忿不平,整个人隐藏于黑暗之中。为了避免战马没有草料,牧民们会提前备好干草。这些天,骑兵们不断入驻,战马数量激增,连带着干草也是拿出一摞又一摞。以朱权的个性,不用火攻,都对不起大明的热情。蛊雕拿出火折子,轻描淡写地扔向干草。整个王庭,牧民们载歌载舞,前来支援的士卒们,已经喝得伶仃大醉。只要明军不傻,谁会前来送死?蛊雕用蒙语,唱起了朱权交给他的歌。“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