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昌卫。杨文嘴里叼着茅草,手中宝刀百无聊赖。“朝中大将林立,哪里有我出头的机会?”“奋战多年,却只能在南方之地驻守。”杨文伸了个懒腰,如今的他累积军功,升至建昌卫世袭指挥佥事。正四品的官,看起来很是威风,可从军出征,却是个偏裨将校。“何时,才能像蓝玉将军那般,封狼居胥,饮马翰海,踏破鞑子王庭,想想都威风!”杨文仰望天空,不知这等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。“建昌卫指挥佥事杨文听旨!”杨文下意识地跪地听封,“无非又是跟随某位大将,出征西南,唉!”传令的小黄门已经念了起来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,曰:命杨文即日起,前往大宁,听候宁王朱权差遣,钦此!”宁王朱权?那位藩王之中的后起之秀?听闻此言,杨文心中激动不已,赶紧叩首,“臣杨文,谢主隆恩!”漠北草原,才是男儿真正的战场。腰间悬挂的战刀,仿佛也为主人赶到高兴,发出阵阵声鸣。“鞑靼!瓦剌!杨文来也!”——太学。一众学子,都对着儒衫傍身的夏原吉议论纷纷。“唉!本来大好的前程,如今却只能奔赴漠北草原!”“大宁之地,苦寒不已!咱们寒窗苦读,岂能去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?”“亏得户部右侍郎郁新大人如此赏识他!”同为太学生,夏原吉身上,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沉稳气量。在其他同窗,为皇帝书写旨诏,流露出眉飞色舞不同,夏原吉巍然不动,埋头苦干。以至于这份不凡之处,引得上司赏识,却遭到同窗妒忌。如今大部分同窗都留在了应天府,唯有“不凡”的夏原吉,被安排道漠北苦寒之地,怎能不让同窗们小人得志?“夏原吉,到了大宁,可别忘了给咱们这些同窗写信!”“是啊!那里吃不饱,穿不暖,还要抵御鞑虏,你这身板可要小心些!”“唉!江南好,江南妙!咱们就在应天府,等待夏原吉你的好消息,哈哈哈!”面对群嘲,夏原吉并未回话,而是醉心于数算。“怪哉,怪哉!宁王以两万兵马,至少抵御了鞑靼近十万兵马的进攻!”“先不说咸湖之战威名远播的盛庸,平安等人,就算是后勤补给,宁王是如何做到保障?”“到了大宁,我定要勤于堪算,令宁王府兵精粮足,再无后顾之忧!”起身离席,一气呵成,夏原吉昂首走出太学。唰!“诸位,原吉送你们一句话!”“世上麒麟终有种,穴中蝼蚁更何逃。”“吾去也!”夏原吉头也不回,无论是在江南水乡,亦或是漠北草原,只要能让他为朝廷尽忠,又有何妨?——山东,德州。与德安只有一字之差,却差之千里。杨士奇本就是贫苦学子,生父早年过世,继父罗性前些年也已经病逝。如今母亲就是他最重要的人!“好你个宁王,害我中断游学,更是掳走我母亲!”杨士奇骂骂咧咧,手中一把钝刀,就是他唯一的武器。“若他敢对我母亲,有任何不敬之处,即便是拼了这条性命,我也要让其知道匹夫一怒,血溅五步!”前面赶牛车的农夫,无奈道:“小兄弟,你嘟囔了一路,对方究竟是何人?我看你是个读书种子,凡事好商量,可不能冲动!”杨士奇拱手回礼道:“多谢兄台提醒,在下于世间留恋,唯有老母一人!”好一个大孝子!农夫笑道:“那咱再带你一程,至于再往北,就要靠你自己咯!”杨士奇踌躇满志,遥望北方,“朱权,我来了!”——大宁城。凌月奴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属,每日她都会花费两个时辰,于城中开门问诊。百废待兴的大宁,迎来了一位女神医,自然是大排长龙。“王妃真乃菩萨心肠啊!”“俺娘的病,就是被王妃医治好的呢!”“赶快看病,咱们还要去种地,可不能耽误了收成!”凌月奴看病不收分文,声名远扬,很快便让宁王府的名声更上一层楼。朱权立于城楼之上,看到远处训练的“玄武”。“谁能想到,本王的秘密武器,竟然是一支步兵?”朱权甚是满意,如今众人每天的十五公里长跑,更是要肩负沉重的甲胄。“都加快速度!你们训练中多一份苦累,战场上便能少一份伤疤!”“身负玄武之名,可不是让你们当缩头乌龟,赶快跑起来!”“李飞熊,你特娘敢带头偷懒?给本王跑!”有着传教士的帮忙,大明炮的制造也有了着落。以凯瑞.博格为首的传教士,无疑成为了大宁城最忙碌的一群人。白天他们要忽悠七岁孩童,八十老人入教信耶稣。晚上则在教堂内,加班加点,赶制大明炮。即便是这般高强度,传教士们依旧乐此不疲。朱权感慨,“也许,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……”大明百姓,不信闲神。直到现在,传教士们也未曾发展一个信徒。可这些挫折,反而激发了传教士们的决心。“东方明国的百姓,终有一天,会有一人信奉上帝,阿门!”凯瑞.博格含泪,再次开始制造大明炮。——日新月异,半个月飞逝而过。大宁城外,腰悬宝刀的杨文,见到了一位衣着邋遢的读书人。此人同样腰悬一把刀,不过从军多年的杨文,一眼便看出来是把钝刀。“兄台,你体弱多病,不如早些去读书中举吧。”杨文好心提醒,谁知却遭到了对方怒斥:“你……放肆!我读不读书,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啪!六文钱被放在了杨士奇手中,眼前正是一席儒衫的夏原吉。“给你六文钱,我还能剩下不少,不至于吃不上饭。日行一善,如此甚好。”说罢,夏原吉头也不回,直接走向城中。“再见咯!读书人!”杨文腰悬宝刀,笑着进城而去。“等等,我也要进城!”三人打闹一气,走进了即将入仕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