朵颜三卫,军营之内。术赤与朵颜卫指挥使阿扎失里,以及福余卫指挥使纳哈出,正在商议行军之事。“特娘的!朱棣带着咱们在塞外喝北风?”阿扎失里眼中闪过不满之色,他前来北伐,只不过是为了劫掠以前的同胞。纳哈出则默然不语,有这功夫,不如喝杯马奶酒暖暖身子。“朵颜卫指挥使,若是对燕王不满,大可以当面指出。”术赤从未放弃过提防此人,阿扎失里狼子野心,不可小觑。“呵呵!泰宁卫指挥使严重了。”阿扎失里目光闪过怨恨之色,“如今我等大军深入漠北,却寸功未立!皇上那边就说不过去。”“何况你我三人,乃是降将之身,更不属于他燕王麾下。”“到时候,只怕没有论功行赏,只有论罪背锅!你我三人是客将,说不定会背黑锅啊!”阿扎失里见二人默然不语,便决定侃侃而谈。“试想,你我三人,之前都是北元高层!朱棣只需要说,我三人出工不出力,没有寻到鞑靼人的踪迹,这趟北伐若是无功而返,被问罪的就是我们!”纳哈出放下酒杯,开口道:“所以,你的意思是?”术赤横眉冷对,只要阿扎失里说出谋逆之语,他不介意斩杀此人。“呵呵,我们要做好万全之策,小心燕王便是。”阿扎失里可没有忘记,燕王如今手上依旧有他的把柄!燕王一日不死,他在大明也不得安生,时刻都要沦为刀俎上的鱼肉。术赤的斥候,进来对着指挥使耳语几句。“当真?燕王怎么会有如此莽撞的儿子?”术赤皱眉不止,他的斥候看到朱高煦带领五百燕山铁骑,悄悄离开迎敌,这是要深入漠北找死的节奏!五百骑兵,在中原之地,算得上不可忽视的力量。可到了漠北草原,鞑靼人眼里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。大家都有骑兵的情况下,燕山铁骑以一当十,也无法发挥出太多作用。“跟我前去,尾随其后!”术赤丢下其余两卫指挥使,直接策马向前。“安达的侄子,必须要保他一命!”——天似穹庐,笼盖四野。面对苍茫草原,若没有向导指引,很容易迷路。“高煦!我等还是回到营帐!斥候营自会寻找敌军踪迹!”张辅身为朱高煦的亲密战友,自然义不容辞跟随其左右。“放屁!那些个废物!若是他们有用,父王岂会一直在草原打转?”朱高煦怒骂一声:“鞑子不是喜欢诱敌深入么?我这个燕王次子,就丢给他们当诱饵!不怕死的,跟我走!”呼!燕山铁骑,一向敬重这位猛将二公子,统统选择义无反顾地追随。武将之中,无论是丘福,亦或是王宁,都看好朱高煦。唯有张玉父子,深知与朱高炽相比,这位二公子太过莽撞!此人只可为先锋大将,不可为王世子!“张辅,你若是害怕我父王责怪,便趁早滚回去!”“高煦,你这是说的什么话?我何时怕过?”二人统领五百精骑,悍然深入草原之中。寻常人寻找敌军踪迹,都是低调行事,唯有朱高煦别出心裁。这厮的旗帜,悍然写了四个大字——燕王次子!仿佛生怕鞑靼人发现不了他们一般!“高煦,我们身后没有援军,你这番高调,岂不是至于我等性命于不顾?”张辅皱眉不止,朱高煦此举若是身后有援军,那就以自身为饵,之计卓绝。可如今身后一个援军都没有,那就是蠢而不自知!“呵呵!怕什么!只要我们闹出的动静够大,父王他们便会前来支援!”“高煦!我父说过,蒙古人埋伏,通常箭如雨下,根本不会给敌人反应的机会……”张辅话音未落,就听到草原之上一声狼嚎!若在平时,众人也不会当回事,可如今他们深入敌后,可谓是风声鹤唳,草木皆兵!燕山铁骑纷纷拿起武器,准备作战。“慌什么!还能真有敌军不成?”朱高煦猖狂大笑道:“吾乃燕王次子!鞑靼小儿,可敢一战?”嗖!一枚利箭袭来,朱高煦艺高人胆大,手中马槊轻松将其打落,奚落道:“依我看,你们鞑靼人的箭术不过如此!”嗖!嗖!“高煦,快跑!”张辅大呼一声,瞬间带领众人调转马头!可怜朱高煦这白痴,还以为自己格挡了对方的箭矢,殊不知那是鞑靼人的信号箭!箭矢所落之处,万箭齐发!箭矢如瓢泼大雨,倾泻而来!燕山铁骑再骁勇,也不会傻到冲进箭雨之中。朱高煦二话不说,更是掉头就跑,全然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。“杀了这些明军!”“燕王次子?他的脑袋,应该值个好价钱!”“明军欺人太甚,五百人的部队,也敢深入草原?”打不过朱权,鞑靼人认了,谁让大宁有枪有炮,有朱雀骑,有玄武卒?打不过朱棣,鞑靼人也认了,谁让燕王善战,四大猛将各个猛如熊罴?你朱高煦一个燕王次子,也敢来草原耀武扬威?鞑靼人当真忍不了!驯养的草原狼,果断出击,狼嚎之声,令战马心惊胆颤。身后马蹄声如泪奔,足有数千人追袭而来。“妈的!鞑靼人不讲武德!”朱高煦怒骂一句,他向来喜欢冲锋陷阵,但如今这等阵仗,冲过去就是主动送人头。“高煦!”张辅突然停下,对方有草原狼追袭,外加骑兵无数,这样跑下去,大家都会被围剿。“留下二百人,随我断后!其余人等,保护高煦回营!”“诺!”燕山铁骑在关键时刻,果断选择了相信张玉之子。“张辅!我命令你一起跑!”“高煦,保重!”张辅抱拳,随后挥舞手中长枪,杀向了眼前的敌人。“我父乃是草原降将,深得燕王知遇之恩!今日我救下高煦,也算是还了燕王恩情!”杀!燕山铁骑无畏冲锋,众人气势如虹,令鞑靼人万万没想到,一时之间瞬间被杀数十人!“你们中原人有句话说得好,以卵击石,螳臂当车!”鞑靼统军将领,一头乱发,目光阴冷,轻抚虬髯,笑道:“鞑靼阿苏特部阿鲁台,恭候多时!”阿鲁台?张辅见对方进退有度,深知此人用兵不俗。“泰宁卫指挥使术赤在此,谁敢动明军半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