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明省。海岸之上,屯户们尽数被保护起来,郑三武等人直冲屯堡而去。阻挡在一行海盗面前的却是不足百人的虾夷部队。“蛮夷就是蛮夷!这等方阵,对我等丝毫没有威胁!”郑三武冷笑一声,便下令放箭。海寇们风里来雨里去,战斗经验都颇为不俗,他们人数同样为百人左右。非战斗人员自然不算,这些个老海寇手上几乎都有数条人命。朱权感念这是新军的第一次战斗,才让人数对等,否则他练出来的强兵,应当以一敌十才对。杨文心中紧张,宁王殿下教授他的练兵之法,实在是史所未闻。就说那踢正步和走方队,在其看来就是无用之举。可偏偏培养了士兵们的服从性。板正的军装,更是被杨文视作浪费。可偏偏培养了士兵们的荣誉感。更别说不用火铳,反倒是练起了长矛方阵。看到海寇们手中的短兵器,杨文当即释怀。新军的长矛方阵,简直是这些海寇的克星。郑三武却没有那么见多识广,只觉得眼前的蛮夷呆若木鸡,面对他们的杀气稳若泰山,丝毫没有崩溃的迹象。说来也好笑,虾夷人终生渔猎,面对的猛兽更是不计其数。每一次捕猎,终会伴随着牺牲,他们早就不畏生死。这也是为何朱权说他们是优质兵源。连死都不怕,那特娘还怕什么?郑三武小心谨慎地试探,弓箭不断射出,谁知那些虾夷人很快拿出了背后的长牌,瞬间组成了盾阵。弓箭平射最能保证命中,可面对厚重的长牌却丝毫没有作用。“向前十步!”杨文高声大呼,手下军队如同机器般向前推进,这令郑三武不由地心生畏惧。他在海上流荡劫掠,见识过扶桑水师,同样还有红毛的海军,可他们无不继承了海盗们的习性。贪婪好斗,目无法纪。眼前的军队却将指挥官的命令贯彻到底。“提枪!”唰!整齐划一的动作,近百杆长枪对准了海寇们。郑三武正要开口,谁知杨文却再次下令——“杀!”虎!听到命令的新军,震声怒吼随后长矛方阵如同钢铁巨兽杀向了海寇。郑三武手足无措,站在前排的海寇们更是惊慌失措,可惜新军却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机会。名贵的倭刀,面对长枪却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。在倭刀斩杀之前,已经被长枪穿刺而亡!好不容易有武艺高强的海寇近身,谁知这些后排的长矛兵却拔出腰刀直接拦腰斩杀。进可攻,退可守,这长枪方阵就是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凶兽,不断收割着海寇们的性命。郑三武震惊不已,这特娘哪里是蛮夷,分明是一群战狼!狼,最重视集体合作,服从头领命令的族群。郑三武不由地笑尿了裤子,只因登船上岸的海寇们,已经尽数被杀,无一幸存!“你是领头的?”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,郑三武这才发现,居中发号施令的杨文并非这支军队的首领。“小……小人郑三武,做些海货生意,途径贵岛!小人与这些海寇可没有半文钱的关系!”郑三武说罢,直接扔下了手中倭刀,更是表现的十分顺从。朱权踏步而来,一席青衫,浊世美公子,令郑三武只觉得此人贵不可言。“大明来的?”朱权有此一问,令郑三武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。“是也!是也!小人乃大明市舶司的商队!误被海寇劫掠,幸亏大人天将雄师,救了小人一命!”听那郑三武胡说八道,夏原吉低声道:“殿下,此人满嘴谎话,不可轻信。”尤其是听闻“市舶司”三字,令朱权忍不住皱眉询问。当年在凤阳,他救下的那些江南富户,在市舶司为大明做生意,积累了不少财富。尤其是郭镇为人可靠诚实,怎么可能收拢这等败类?“你上边是郭镇?”见朱权突然开口,郑三武愕然不已,眼前公子竟然连市舶司上任主官都知道?“郭……郭驸马已经前往大宁,助为镇守!”“如今是欧阳驸马执掌市舶司!”“小人真的是欧阳驸马的手下!”郑三武声泪俱下,在他不断求饶之际,那些士兵们却在割下海寇们的耳朵。作为论功行赏的凭证,头颅实在是太过麻烦,更会引起士兵争抢。朱权便以割耳取代,本以为初上战场的新军会有不适。谁知整日解剖猛兽的虾夷雄兵,压根就不当回事。正是这等淡然冷漠的态度,使得郑三武又吐了数次。“欧阳伦?”朱权捏着下巴思考,杨士奇低声道:“殿下,此人是?”朱权摆了摆手,示意众人将郑三武关押,对于此事他还要多加审问。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,他单独召集一众心腹商议。“欧阳伦,乃安庆皇姐丈夫。我见此人油滑,向来与他交谈甚少。”“此人行走私行当,没想到却接管了市舶司!”朱权无奈一笑,正因为他这支蝴蝶煽动了翅膀,才使得本该在川陕走私茶叶的欧阳伦,成为了市舶司主官。“杨文,问清楚那海寇为何前来望明省。”朱权心知,以欧阳伦的贪婪个性,执掌市舶司的破坏力,可远远比贩卖茶叶大得多!没想到他震慑了藩王,却冒出了如此跳梁小丑。“殿下,若是盘问出来,是否直接杀了此人?”“不必,暂且留他一条狗命。”——阴暗的山洞内,郑三武谨小慎微,他以往听说大明边军神威盖世,只觉得是朝廷宣传需要。直到看见了今日的军队,才觉得大明边军也不过如此了!“燕山铁骑冲那长矛阵,恐怕也要死伤惨重!”“兴许唯有玄武卒能与这等强兵一战!”“狗日的欧阳伦!狗日的小扶桑!说什么这里都是不成气候的蛮夷,分明是一群大明战狼!”郑三武破口大骂,这一趟即便能活着回去,他的人损失殆尽,也无法再行海寇之事。“滚出来,大人问话!”“好嘞!小人这就来!”郑三武满脸堆笑,见到了面若寒霜的杨老魔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