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挣钱这种事情,肯定是一种商业行为,总是需要了解一下商业市场的。
而整个应天,乃至于整个大明,又还有什么地方比秦淮河有更繁荣的商业市场?
偌大的一条秦淮河当然不可能只有风情产业,街边同样有摆摊的商贩,售卖商品琳琅满目,两边更有装饰奢华的酒楼客栈。
晚上没吃饭,李洪正是饥肠辘辘,寻见一家食客不多的面摊便拉着朱标坐了下去。
“店家,两碗素面!”
那店家老汉应了一声便转身做面,而朱标反而又是不解的说道:“李兄弟,不是说要去饮酒,一旁便有酒楼林立,为何又来此处?”
“呵呵,王兄这就是有所不知了,真正的美食肯定是在市井之中!”
李洪随意敷衍着,接过店家递过来的素面,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。
嗯,难吃……
若是好吃,也不至于就这么几个食客。
只不过李洪本就不是为了吃饭而来,而是对着那店家问道:“老丈,你这小摊生意如何啊?”
那老汉看了看,再无其他客人,索性直接坐到了二人对面叹了口气说道:“还能怎么样,勉强够养活一家人。”
“嗯,面条寡淡了些,若是再多放点盐,想来生意会好上一些。”
说话的是朱标,他吃了一口面后非常诚实的给出了评价。
老汉闻言,有些不满的说道:“嘿,你这后生知道什么,谁都清楚油盐多的东西好吃,可我这小摊子,一碗面只卖三文钱,那有钱放那么多调料。”
“咱这大明的盐很贵么?”
“贵,怎么不贵,不止是盐贵,税也贵。”老汉悠悠的叹了一口气。
李洪还没有什么反应,朱标却是听的一愣,不解的问道:“税收很多么?不该啊,圣上下的规定,凡商税三十而取一,过者以违令论!”
“咱家也不清楚,反正隔三差五便有人过来收税,每次倒也不多,可来的未免也有些太频繁了些!”
听着老汉说话,朱标顿时勃然大怒,怒道:“天子脚下,竟也有人敢假借朝堂名义胡乱苛捐杂税,在百姓的身上敲骨吸髓!”
却是朱标误会老汉所言,以为是有差吏假借收税的名义行横征暴敛之事。
朱标的话说的冠冕堂皇,李洪反倒嗤笑一声,惹得朱标怒目而视。
“李兄,何故发笑!”
李洪依然摇头笑道:“王兄,你未免太过天真了,这可不是有人在其中中饱私囊,而是事实如此?”
朱标闻言眉头一皱,低声问道:“此言怎讲?”
“王兄刚刚所言确实不虚,圣上规定商税三十取一,但这只是商税,却还未算上各种市税!”
“就比如说官店钱便是圣上还未称帝时便已经开始收取,还有各种如酒醋税,渔课税,地契税,牙税,过桥税,车马税,香税,油布税……林林种种,这些税收名目虽不是商税,却同样加在了商户的身上。”
李洪说了一大堆,那老汉则是拍着巴掌说道:“对对对,就像是这小哥说的,乱七八糟的税一大堆,这生意能不难做么,唉!”
老汉叹了一口气,随后见有客人到来,便起身去下面,留下朱标陷入了沉思。
“李兄弟,这天下商户真都如这老汉所言一般?”
李洪微微一笑说道:“那倒也是不尽然,税目虽多,但税额却很低廉,寻常摊贩难以支付,可对于那些大酒楼和青楼来说,只怕随便一位宾客的酒钱就够抵了。”
朱标听的却有些郁闷,闷声说道:“这样一来,岂不是富者愈富,贫者越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