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(1 / 2)

帝师 锦暖儿 0 字 2022-09-29

 殿试前一日,杨瓒无心读书,也无心钻研策论。【】。谢绝李淳程文三人的邀请,将自己关在房中,一遍一遍的默写诗词,写好即让书童拿去烧掉。</p>

火盆中的火焰渐高,杨瓒的情绪也渐趋稳定。</p>

静心。</p>

事到如今,殿试是他也是杨氏全族唯一的希望。越是到这个时候,越不能乱。</p>

心烦意乱,自乱阵脚,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。</p>

春闱高中,得以面见天子,就算不是满脸喜色,也不该是一副苦大仇深。</p>

怎么着,得见龙颜还委屈了?</p>

旁人不会深究杨瓒愁苦的内情,只会认为他不识抬举,心高气傲,甚至对今上有所不满。更甚者,从考场拖出去,廷杖加身,顺便被锦衣卫请去喝茶谈心,也不是不可能。</p>

纸上的墨迹将干,火盆中的灰烬已堆了厚厚一层。</p>

杨瓒直起腰,脖子有些僵硬,手腕也是一阵阵发酸。</p>

正打算歇歇,房门突然被从外边推开,书童杨土提着热水,后边跟着客栈伙计,送上了午食。</p>

“四郎歇歇,用些饭食。”</p>

放下碗碟,伙计不敢大声,踮着脚离开,顺手带上房门。自日前族叔来过,杨老爷的样子就不太对,阴沉沉的,看着就吓人。</p>

今日虽然好些,还是不要上感子往前凑。赏钱没有不打紧,万一真触上霉头,哭都没地方哭去。</p>

用热巾擦过手,杨瓒坐到桌旁,看着热腾腾的饭菜,实在没什么胃口。</p>

“我也知四郎难受,可明日就是殿试,总要用些。”</p>

书童的双眼布满血丝,眼眶有些红肿,明显是又躲着杨瓒哭了一场。</p>

“你也坐下。”</p>

叹息一声,杨瓒只得听劝,拿起筷子默默用饭。勉强用了一碗,再也吃不下去。</p>

“四郎……”</p>

“我没事,只是吃不下。”杨瓒笑笑,“你多吃些。”</p>

书童不言,眼圈更红。</p>

杨瓒无法,只能又递过碗,道:“我再用半碗,不许哭。”</p>

“哎!”</p>

书童一边盛饭,一边嘀咕,“四郎入京后就吃得不多,有一顿没一顿,前些时日又醉了酒……好不容易春闱得中,家中却出了事。四郎,你可得保重,明日就是殿试,一定高中,回头找姓闫的算账!”</p>

“好。”</p>

接过碗,杨瓒唯有苦笑。</p>

杨土孩子气,说得痛快。真做起来,哪有那么容易。</p>

以他的能力,结合杨小举人的记忆,纵然超常发挥,顶多二甲靠前,一甲定是无望。</p>

纵然满心愤恨,找闫家报仇是必然,但不能焦急,谋定而动方为上策。</p>

《礼记》有言:凡事豫则立,不豫则废。言前定则不跲,事前定则不困,行前定则不疚,道前定则不穷。</p>

闫家有族人在朝,即是远超杨家的优势。</p>

四品在京城不算什么,碾死一个没有根基的贡士却是轻而易举。</p>

仇要报,怨要偿。</p>

但行事不能粗心,更不能自视过高,再让杨氏一族遭逢大难。</p>

穿越者吹口气就能扳倒土著?</p>

纯属天方夜谭。</p>

用过饭,杨瓒又开始练字。这一次尚算满意,没有再让书童去烧掉。</p>

杨土伺候笔墨,抻着脖子看了一会,忽然想起什么,踟蹰道:“四郎,我日间听到些流言,好似和谢贡士有关。”</p>

流言?</p>

和谢丕有关?</p>

笔锋顿住,杨瓒转过头,问道:“什么流言?”</p>

“我没听得真切,好似是进士及第还是什么。”</p>

客栈中的人都认得杨土,知道他是杨瓒的书童,因流言涉及到复试当日,说话时都不自觉的避开他。</p>

“可还有其他?”</p>

书童皱眉想想,“好像还有己未年舞弊。”</p>

杨瓒微愣,又听书童道:“四郎若是提心,我再去仔细打听?”</p>

“不必。”</p>

“四郎?”</p>

“流言来得不明不白,定不可信。”</p>

“但是……”</p>

“明日就是殿试,不好旁生枝节。若是旁人说,就听一耳朵,不要去刻意打听。”</p>

“是。”</p>

书童点头,没有再多说。</p>

自进京后,四郎的心思越来越深,越来越难猜。遇上大小事端,均是举重若轻,随手就能化解。自己不是机灵人,万不能自作聪明,给四郎惹上麻烦。</p>

书童定下心,杨瓒却是心头发沉。</p>

谢丕,进士及第,己未年舞弊……</p>

流言来得奇怪,背后是否有指使之人,目的又是什么?</p>

不知不觉间,纸上已落下一行字。</p>

“拿去烧掉。”</p>

看着纸团在火光中消失,杨瓒的眉头越皱越深。</p>

乾清宫内,锦衣卫指挥使牟斌跪在御案前,弘治帝靠在椅背上,面带沉怒。</p>

宁瑾躬身在一旁伺候,瞅着皇帝的脸色,不自觉的忧心。</p>

天子难得有些精神,看似龙体将愈,却是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。</p>

这还有没有头?</p>

是哪个王八羔子好胆,竟搅出这摊浑水?</p>

要是让他知道,必让其到东厂刑房住上十天半个月,鞭子烙铁挨个尝!</p>

“可查清流言源头?”</p>

“回陛下,据臣查证,事发--春-风楼,是几个落第举子酒后无状,被大茶壶听到,经城内小贩乞丐、三教九流的口,才传扬来开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