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再战一场又何妨?(1 / 2)

仙路钱程 斩空 3715 字 2019-09-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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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
“我朝太祖立国之时,分立八柱国家,其中有两人仅为虚衔,其余六柱国各统一军,是为六军。”总管府,独孤伽罗的住处,独孤七小姐手握着慧可留下的那块天官府的信牌,将个中的原委缓缓道来:

“立国之初,国势艰危,太祖屡次统帅六军与北齐交战,沙苑、邙山、河桥等役,胜负相间,虽然终于能够立足关西,但最初的六军也折损严重,不得已招纳关西豪杰从军参政,国家亦从原先这六军的基础上敷衍出行政的诸府。”

“六军之制,乃是采自周礼,因此立国之后,政制也是采用了周礼的六官制,天地春夏秋冬六官分治,而以天官府凌驾其余五官之上,并且在同州开霸府,每年秋狩之际大会六军校阅士卒。故此,天官府的权势极重,几可与天王大家并驾齐驱。”

独孤伽罗玩味着手中的信牌,声音变得极为沉重:“太祖驾崩时,诸子年幼,便将大事托付给侄儿宇文护,命他做天官府的大冢宰,赵贵、贺兰祥还有先父辅政,共同辅佐太祖长子宇文毓即位为天王。孰料宇文护狼子野心,太祖驾崩后,他联接贺兰祥,排挤先父,杀死赵贵,更将宇文毓毒杀,因之大权在握,无人能与之相抗。”

金一诧异不已,问道:“此人如此胆大妄为,难道国中就没有人能制他?”

独孤伽罗倏地抬头,灯光下她脸上晶莹一片,竟已泪流满面:“他毒杀宇文毓之后,又立太祖第三子宇文觉为天王,宇文觉年少英武,有意铲除宇文护,联结先父以为臂助。岂知事有不谐,宇文护率先发难,又杀死宇文觉大家,逼令先父……自尽……”说到这里,已是语不成声,泣下沾襟。

“哼,奸贼宇文护,他打的如意算盘,想要把太祖诸子一一害死之后,他自己就能做天王了。”窦雪儿挥舞着小拳头,小脸上也满是气愤:“要不是我爹爹深居简出,不和他争权,恐怕也早就遭了他的毒手了!即便如此,还是摊上了这个出塞求亲的苦差事,宇文护还从中捣鬼,让突厥人看出了我大周的软处,否则这求亲怎么会这么艰难,一去就三年!我看呐,这回程之时,爹爹和七姐姐被北齐和妖戎半路劫杀,多半也是和宇文护有关。”

“七小姐……”自从相识以来,所见到的独孤伽罗都是一副沉着从容,大大方方的样子,似乎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倒她的事,然而此时,说起自己的伤心事,她才露出了哀婉欲绝的小女子模样。她哭起来的时候,就象是用尽全身的力气,也阻止不了泪水的泉涌而出,喉咙里偶尔发出的呜咽声,听上去仿佛是心在破碎的声音一样。

“七小姐的先父,便是这凉州总管府原先的主人,独孤信。”李大白向金一低声道:“独孤公是太祖的童年挚友,文武全才,参与了开国诸役,功勋彪炳,上得太祖信重,下受诸军拥戴,甚至在百姓士庶中亦有着崇高威望,大女儿更嫁给了先天王宇文毓为妻,是大周的一朝王后。宇文护要夺权,就必须要铲除独孤公。”

“我也见过独孤公。”何田田一直保持沉默,这时却出人意料地开口道:“当年孙处士在夏州行医时,独孤公便对孙处士极为赏识,圣童一语便是出自独孤公之口,随后不胫而走,人皆呼孙处士为圣童。独孤公……”她侧头想了一会,方道:“是个好人。”

独孤公是好人,那么杀了独孤公的不就是坏人?金一正要说话,李大白却忙丢了个眼色给他,示意他且莫开口,指了指独孤伽罗手中的信牌,道:“这信牌是天官府中的要紧物事,拿着它就可以自由出入天官府,能遍阅各府的典籍,怎么会到了慧可和尚的手里,他又为何会随手丢出来给咱们?这当中必有深意。”

说到这里,众人都卡了壳,对于大周朝廷中的事,李大白也不甚了了,唯有指望独孤伽罗来解惑答疑了,可是她现在哭的这么伤心的样子,谁又能忍心催她?

独孤伽罗垂下头去,用手捂着脸,指缝中传出来的呜咽声忽然大了起来,似乎是不再压抑自己,要将心中的痛楚尽力哭出来一样。过了一会,声音方渐渐小了下去,再过一会,她抬起头来时,眼中竟然已经没有了泪水,若不是双眼有些红肿,声音又带着嘶哑,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出她方才竟是哭的肝肠欲断。

见众人目光有异,独孤伽罗淡淡道:“自先父被逼自尽之后,四周时刻都有奸贼宇文护的耳目,我便惯了如此。”

金一悚然而惊,望着独孤伽罗那尚未及笄,却已经是历练风霜的秀美脸庞,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意来。她目下才只有十四岁不到,出塞又一去三年,那么当独孤信死的时候,独孤伽罗顶多也不过十岁而已,要做到这样的地步,连哭泣都要随时收放,那是何等的坚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