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里。
王副丞听完护卫汇报宫里接收的八百里急报后,沉思片刻,了然一笑。
“我还担心荣州王家的事越拖越久,会牵连更多的人,到时候有心人借用此事参我一本,打算归京的路上动手。好一个先斩后奏的肖校尉,倒替我除去了心头大患。”
“老爷,天子因此震怒,莫非是长公主让肖……”
护卫话还没说完,瞥见老爷面露杀机,仓皇失措地垂头不敢言语。
是他多嘴了,竟敢在老爷面前编排长公主的不是。
“人是天子选的,与长公主无关。荣州肖家可与王之昌一家有血海深仇,肖校尉又是血气方刚,在富阳斩了王家人那是义气使然。”
王副丞三言两语,就将这件事定了性。
“老爷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把两家有仇的事传扬出去,在肖成枢回京前让天子知晓,此事是肖成枢一意孤行,没把天子放在眼里。”
王副丞又敲打了护卫一遍。
“长公主与我王家来往并不密切,若让人怀疑是长公主指使的,天子动不了长公主,遭受天子怒火的就是王氏一族。”
“京城中谁敢胡言乱语,别怪我王之逊对他们不客气!”
杀意喷涌而出,护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。
领了命夺路而逃。
书房里,只剩下王副丞盯着桌上的八百里加急奏折抄录副本,微微出神。
忽地,他自嘲一笑。
“我也希望是长公主下的令,为了不连累到我王氏一族杀人灭口,可惜……”
王副丞闭上眼,再睁开时,面色无比坚定。
“陇西肖家当年的案子就是王家查的,两家向来不对付,我还担心肖家入了天子的眼扶摇直上,肖成枢因私废公,陇西肖家算是废了。”
不论肖成枢是否先斩后奏以泄私愤。
为了拔除这个钉子,他都要让肖成枢背稳这口黑锅。
“不知长公主是否会替肖家惋惜?”
一念至此,王副丞又是冷嘲一笑。
“陇西肖家这种落魄户都能入你的眼,名不见经传的小地主你也愿意成全,我王氏一族现今已如日中天,能与唐氏一族平起平坐,却还是不配与你为伍吗?”
“乾瑞……长公主。”
他似是在问自己,又似在问别人,深情地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。
深蓝胡服的蒙面女子,狭长的丹凤眼正含笑望着他。
王副丞温柔一笑,眼中却有隐忍的恨意。
……
“嘎嘎嘎……”
秦家庄外,官道上。
四匹黑马疾驰而过,惊起稻田里的鹅鸭扇动着翅膀,将稻穗吹得东摇西晃。
没过一会儿。
四匹黑马又跑了回来。
刚刚趴在水里的鹅鸭再次振动翅膀大叫起来。
周而复始几次后。
鹅鸭趴在稻穗的阴影下,盯着在烈日下策马狂奔的四人四马,屁股一厥,往马蹄下方甩了一滩鲜粪。
“吁~~”
来回跑了四圈的秦小满停在一棵槐树底下,朝着一脸兴奋的肖成梁摆了摆手。
“我不行了,要跑你自己跑,我敢保证你跑累了,马掌上的马蹄铁它也磨损不掉一层皮。”
秦小满很无语。
昨天在铁匠铺给肖成枢的坐骑钉好马蹄铁的时候,肖成梁也在场。
他原以为肖成梁嘴上说不信马蹄铁能护马蹄不损伤,是真的不相信。
没想到。
早上他刚晨练完,饭还没扒拉几口,就被拉来溜马。
原来肖成梁又请陈铁匠打了四副马蹄铁装上,想试试他给肖成枢的马蹄铁究竟有多厉害。
“我日行千里我能跑累了?如果不是没有汗血宝马,我早就甩开蹄子往京城跑,跑到天子面前去了。”
肖成梁下马抬起马蹄,深吸一口气,紧张地凑上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