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九章 军饷(求订阅)(1 / 1)

 ‘太昌二年四月,天子闻僧众不法,命京畿大都督澄彻查,澄以罪证示于天子,天子大怒,下令抑制佛事。大都督澄受命查封寺院,所得钱粮尽数送往国库,不取分毫。时人闻之,赞曰:澄之廉洁,古今未有。’高澄很满意的放下文稿,勉励记室参军张师齐道:“以后也要如这般务从实录。”张师齐应声称是。主君说要务从实录,不会真有人这么干吧上一个当真的人可是被灭了九族。其实就算张师齐照实记录,高澄也不会要他命,国史案只是拓跋焘杀崔浩的借口而已。不过记录言行的差事肯定会换人。看重自己身后名声不丢人,二凤哥哥唐太宗那样的人物都不能免俗,更何况小高王。将来自己子孙争点气,将王朝延续三四百年,后人再去着史,时隔三四百年,他们能知道什么情况,不还是要靠张师齐的第一手资料么。至于时人的笔记、日记,那都是野史,都是小高王的政敌污蔑。高澄就喜欢精心打扮历史这位小姑娘,宠女儿嘛,能理解。不多时,又有家仆来报,新建的度牒司按照高澄的要求,已经选拔了一名僧人,前往天竺求取大乘真经。高澄命人将僧人唤来,这僧人年纪不大,才二十四五岁,按照高澄的划分是属于还俗之列,他离六十可差得远。《最初进化》但洛阳往天竺路途遥远,不可能让一个六十岁老僧跋山涉水,只能破例从原本要被逼还俗的僧人之中寻找。高澄给了这么个继续侍奉佛祖的机会,然而应者寥寥,谁也不愿意踏上不知凶险的旅途。但佛门有败类,同样有向佛之心坚定的赤子。“敢问这位大师法号”高澄厌恶佛门败类,但这种为了信仰,不避艰险的僧人值得他敬佩。“小僧慧光见过高檀越。”慧光和尚双手合十道。高澄看这和尚很顺眼,特意提醒道:“此去天竺,路途不下五万里,且不说盗匪丛生,更有荒漠阻隔,慧光法师可要思虑周全。”慧光和尚对此行的艰难早有预料,他感谢了高澄的好意,坚持道:“天竺贤僧不远万里而来中土传教,小僧也愿效前人之志,为中土求取大乘真经,再兴佛法。”高澄不再多劝,转而对慧光道:“路途遥远,我赠你一匹白马代步,再为你发放三份度牒,许你带三名弟子随行。”慧光谢恩而退,高澄不知道的是,这位虔诚的僧人,便是历史上地论师南道派的开创者,被称为光统律师。在佛教传说中就是他与另一位大法师流支三藏一起迫害菩提达摩,下毒六次。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,就像小高王明知道菩提达摩此时就住在洛阳城外的嵩山,已经一百四十多岁,他也不可能跟树一样将人锯了数年轮,看看是真是假。就算是真的,把慧光远远打发走,也能让菩提达摩晚年安生一些。洛阳十三僧尼寺,便有一座寺庙坐落城外嵩山,专供禅宗僧众静修。前些时日,高澄特意兵围嵩山寺院,就是担心菩提达摩下山戳破他的谎言,别人不知道大乘佛法,从天竺远道而来的菩提达摩又怎么可能不清楚。高澄把取经队伍组建好,也不再管了,他一直在等候高欢的消息,钱粮统计早早发了过去,却迟迟不见高欢把军饷数额定下来。在焦急中,高澄一直等到了五月十一,一名晋阳信使驾驭三马,飞奔进入洛阳。高澄收到书信与奏折,便急忙招来了自己在洛阳的核心幕僚,崔季舒、赵彦深、崔暹三人。崔家叔侄走进厢房,一时没望见那面熟悉的屏风,有些不习惯,还带着些可惜。这种事自然不能拿出去吹嘘,可若是屏风被其他人不经意撞见,就与自己无关了。赵彦深倒是了然于胸,不管究竟有几面屏风,高澄费尽心思施恩的举动,依旧让他感动。高澄交代侍卫看守好周围,尤其不许膳奴过来打扰。众人入座,高澄将书信交给三人传阅。高欢信中第一件事就是命高澄将钱粮调往晋阳,小高王辛苦搜刮来的钱粮还没捂热,就被要了去。对此,高澄心里早有准备,高欢要是能将关东各军发饷的权力交给他,那他反而要起疑心。其余各军军饷不经高澄的手,但高欢还是把京畿军三万人的军饷交给了他。这足以让高澄满意了,十鸟在林,不如一鸟在手,京畿三万兵的统帅权与钱粮都在他手中,这也意味着高欢认可了高澄对京畿兵的绝对控制。而信中所言的第二件事,便是军饷数额。高欢在晋阳设立霸府,以大丞相府掌控人事权,以都督中外诸军事府掌控军权,他重新划分中外各军。将晋阳胡兵控制在二十万人,与高澄麾下三万京畿兵,合计二十三万人为中兵,也就是中央军。五丁所纳米粮为一名中兵士卒的军饷,能得米粮十石,二十万中兵不包含军官,需一百一十五万丁口供养。高欢又对州郡兵进行精简,使其与侯景、贺拔胜等人的私兵相加共计三十万为外兵,也就是地方军。三丁所纳米粮为一名外兵士的卒军饷,能得米粮六石,不包含军官,需九十万丁口供养。中外兵五十三万人的军饷合计需要二百零五万丁口的赋税。这个数量多不多确实多,一丁为一户,以五口之家为一户计算,足足占了关东在册二千万人口的半数。但是再转念一看,高澄灭佛,被迫还俗的僧人不下百万,这些人独自成户,两百零五万户,硬生生被砍去一半不止,再加上全国被寺庙隐匿的民户们登记造册,开始缴纳赋税,又能得数十万户。佛教几乎以一己之力为高家父子养兵五十三万。小高王表示:它真的,我哭死。等崔季舒、赵彦深、崔暹三人传阅完毕,高澄神色平静地对崔暹道:“钱粮运输一事就由季伦主持,只需把京畿军今年所需的米粮留下,其余尽数运往晋阳。”高澄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高欢耍心眼,反正将来都是他的。崔暹应道:“仆遵命。”高澄又向崔季舒询问了一遍田亩分配,崔季舒曾经有过在青齐之地分田的经历,高澄便将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。凡事都要小高王自己劳心劳力,还养着大都督府一群幕僚、文吏做什么。得到崔季舒一切井井有条的回答后,高澄放下心来,小崔只要不遇上刺客,还是信得过的。高澄又叮嘱赵彦深道:“彦深,你需时刻注意,莫要让人趁机在僧众之间串联,造成骚乱。”“世子请放心,仆早已做好安排。”赵彦深郑重道。高澄满意的看了他一眼,赵彦深是个谨慎的人,要不是高澄半道截胡,高欢还会有一句对他的评价流传‘彦深小心恭慎,旷古绝伦。’三名幕僚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,但高澄不急于放走他们,又与他们商量了一番还俗僧人的婚配问题。强迫他们还俗,可不止是分配田亩就行,即使让僧尼之间自己消化,但僧多尼少,注定是要多出近百万的光棍。这件事不止高澄,三名幕僚也一筹莫展,总不能平空变出上百万的妇人。要解决这个问题,似乎只有一个办法:掠夺人口。送三名幕僚出府,高澄遥望东北方向,摩挲着下巴,暗道:‘还俗的和尚们,即使身不在佛门,心里也可以守着清规戒律,且忍耐几年,我定会让你们成家。’翌日,一封高欢的奏折由高澄代为递交,立即激起了千层浪潮。正是有关军饷问题的提案。高欢请由晋阳发放军饷的举动,满朝公卿对他的目的心知肚明,但又无可奈何,设立军饷一事,无论谁反对都是与关东各军作对,激起那群大头兵的怒火可不是明智之举。十四年前,征西将军张彝的儿子张仲瑀向胡太后建议禁止武官转为文官,这一行为激怒了洛阳禁军。禁军随即发生暴乱,冲入张彝家中四处放火,惹事的张仲瑀与兄长张始均逃了出来。父亲张彝却被抓住,拖拽殴打致死,张始均独自回身救父,因孝而亡,只有害人精张仲瑀逃得性命。陆希质直呼内行。当时担任信使在洛阳出差的高欢,恰好目睹了禁军暴动的经过,而朝廷不敢深追的举动也让他明白,世道将乱,于是大肆挥霍娄昭君的嫁妆,广结人脉。断人财路跟断人前途一样都是死仇,谁敢上言反对,驻扎在洛阳的京畿兵,以及同样有军饷只不过是从国库发放的禁军,马上就会效仿前辈。众人只能自我安慰,不错了,至少高欢还给天子留了点面子,没把禁军也给收了去。若是作为天子亲军的三千禁军,军饷由高氏父子发放,那才叫丢人。这封奏章的内容迅速流传开来,关东各军欢声雷动,被列为中兵的晋阳胡兵与京畿兵自不必说,一人年俸十石,高欢、高澄两父子下足了血本。而州郡兵同样欢欣鼓舞,中兵拿得多,是因为他们大部分要么是高氏起家部队,要么是骁勇善战的契胡人。而他们自己,包括侯景等人私兵虽然不如中兵,每人也能分六石,虽然有种说法不患寡但患不均,但寡和无是两回事,这些人从无到有,哪还会抱怨,反而会憧憬自己也被编入中兵。在中外兵中,士气最为高昂的群体就是京畿兵中一万九千人的河南兵。这些人都是幸运儿,因为入选京畿兵,居然也享受到了中兵编制。五月十三,京畿军两万五千将士被召集在永宁寺听训。高澄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,神色自若。发表过无数次演说,怯场这个词早就远离了他。他看着台下一张张兴奋地面孔,笑着喊道:“你们大家也都知道了,父王将京畿军划为中兵,上奏天子为你等分发军饷。”话音刚落,侍卫们为他传话,声音传扬开来,整个校场两万五千人都能听见。“知道了!”“谢高王恩义!”“谢大都督恩德!”他们声音停下来,高澄闭口不言,反而是段韶大声问道:“是谁为你们分发军饷”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:“是高王!是大都督!”段韶又问道:“你等又听从谁的号令”“为高王效死!为大都督效死!”两万五千人齐声呐喊,震破天际。高澄能够感受到他们对自己崇敬。灭佛得了一笔赏赐后,不止为他们娶亲,如今更为他们发放军饷。士气正激昂的时候,高澄却泼了一盆冷水,他大声说道:“可是有外兵认为你们之中许多人不配中兵俸禄,想一想你们在襄阳之战的表现,到底配不配拿这十石的军饷!”不少当初抢夺物资的州郡兵,连带段韶麾下一部分鲜卑兵都因羞愧而脸色通红。段韶、慕容绍宗、甚至当时不在场的斛律光与尧雄四名将领齐声答道:“回禀大都督,末将立誓,再有人不听号令,私自劫掠之事,全军共杀之!”京畿将士响应道:“再有不听号令者,全军共杀之!”高澄却仍不满足:“听从号令难道就能算是中兵非敢战善战者不能入此列!你等记住了,并非进了京畿兵就能高枕无忧,谁若不用心操演,勤练武艺,就给我做回州郡兵,不!州郡兵也别当了,回家耕田去,为我缴纳赋税,供养真正的勇士!”全军在将官们的带动下高声喊道:“我等自当奋勇,报效世子恩德!”训话之后,京畿各部军饷全额发放,就连高敖曹麾下五千人,也发给了家眷保管。这一日,别说是住在永宁寺周边的权贵,就连相隔不远的宫城都能听见京畿将士对高氏的忠诚。而崔暹也早早征调了大量民夫,将其余钱粮送往晋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