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搞的黄玉郎,一阵阵的哀叹,那惋惜的神情,更是蹬上了鼻头,爬满了肥脸。好在踏入宴宾楼的瞬间,他哀怨尽散。端着庄重的肥脸上,透出了无数的欣慰、喜欢。
这是海狼每年必备的迎春宴,从原本的碗里多颗肉丸,发展到今天的上百桌酒宴。从原本的三五百海寇,壮大到仅仅管事、队正就已过千。没谁忍得住这样的欣慰,也没谁憋得住这样的喜欢!
林统也没能超然,台上的《喜迎春》才唱到一半,他已是半醉微酣。正低头寻思离席的借口,却意外的听见,临桌的总管,提起了命好的蓖麻三。林统随之来了兴致,倾听起对方的言谈。
说起这蓖麻三,他本名麻三泉,原本是个一文不值的落地书生。初到瀛洲的时候,他也曾高不成低不就,靠着媳妇耕作、养蚕混上口饱饭。后来他们添了孩子,媳妇不能下田,蓖麻三才硬着头皮,把家里的活计,一应承担。
农活倒是还好,虽然干的慢些,早出晚归的也能干完。只是这养蚕,却是个细活。好好的蚕宝交给他伺候,不出几天便死了大半。那蓖麻三,生怕媳妇气出个好歹,表面装作若无其事,实则急的四处乱传。
也是活该他时来运转,一个意外,让他发现了,田间蓖麻生出的野蚕。那蓖麻三喜出望外,早出晚归的抓捕,不顾一切的猛掺。那野蚕倒也争气,早早的上了蚕山。待到他媳妇满月,已成雪白的蚕茧。
麻家妇人眼见,那蚕茧不显光泽,缫丝便断,心知卖不出好价钱,干脆精梳细理,纺成细纱,织成丝绢。却不料,那蓖麻绢自带弹性极富手感,染色均匀着色自然。到了布庄,卖出个绝好的价钱。
养蚕有功的蓖麻三,至此算是放下了,提着的心肝。他找了个恰当的时机,对媳妇讲出了实言。不成想,心思活泛的媳妇,拿定了主意,要养这泼实的蓖麻蚕。一年下来,足足比桑蚕多了三出,夫妻俩暗暗欢喜,将那埂头田间,殖满了蓖麻,专心的养蚕。
前些日子,这奇事传到钱有才的耳边。他连夜赶到了麻家,一翻深谈之后,麻三泉得了大匠的身份,跟钱庄合股的三泉绢坊,更是包尽了山上的梯壁、边埂和沟沿。
这事落入,虞总管的耳中,引出了另一庄事情。这次的主角,名叫高艺成。他本是山东淄川的一名药玉(明末的药玉,是现在的玻璃)工匠。只因家里摊上派工,父子三人便随着私船,跑到了柚木城。
也是他们命好,入城换牌时的介绍,恰巧落入了,出来听风的钱有才耳中。那钱有才对玻璃本就热中,只是碍于秦石的沉稳,没有来的及发疯。此时撞见送上门的高艺成父子,更是难耐心里的美梦。当即将这父子三人,请到了四海钱庄。短短的半天试探,连着整晚的哄骗,生生将这父子三人,骗到了镇海城南探矿验滩。
结果,才半来月,高艺成父子就在瑞随庄的北边,找到了比淡水苗粟镇品相还好的石英,高氏琉璃坊也跟着落成。那高氏父子突然间山鸡变凤,估计此时,还会怀疑自己是美梦未醒。
“说实话,这钱有才简直是无孔不入,真是不服不行”脸膛削瘦的总管,由衷的叹了一句,当即引起了,旁边总管的共鸣“就是,我都给他搞成了惊弓之鸟,哪怕是放班在家,都得时不时抽空,跑到工坊门口蹲蹲草丛。”
“唉!谁说不是,这钱有才太贼,一不小心,留个空档,他就能把哪个匠人,拉进他的车中。真是让人防不胜防、胆战心惊……”
众人议论纷纷,冷不丁的冒出个,胖胖的人影“哎呀,各位仁兄全在,钱有才给诸位拜个早年。我有个打算,正想与诸位商淡”钱有才堆着人畜无害的笑脸,话也说的热情和软,可就是没人搭话,场面极为尴尬。
“有才,陪我出去走走!”林统适时的出场,敬了杯水酒。随后将钱有才,带出了宴宾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