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从襄阳到汴京(1 / 2)

 在襄阳城,苏轼还花一百钱买了两只雉(山鸡),烹煎后食之。

食后又突然想到《月令》中所言:(每逢)孟冬,雉入大水(淮水)为蜃。蜃形如蛇而大,呵气成楼台。因此,食后又心有余悸,把这种想法又表现在诗里。

在这里,苏轼大吃鳊鱼与野鸡(雉)之时,喝的酒水也绝不会含糊,据后人考证,是襄阳宜城县当地的特产——竹叶酒,又名竹叶春。

宜城是襄阳属县,在府南九十五里。

宜城县东二里有金沙泉,其泉造酒甘美,世称宜城酝。饮罢竹叶酒,苏轼来不及抹嘴,心中又发出了:耆旧何人在,丘坟应已平。惟余竹叶在,留此千古情。

苏轼口中的“耆旧”,语出《襄阳耆旧传》,又称《襄阳耆旧记》。东晋习凿齿所撰,共五卷。主要是记载襄阳郡的历史人物事迹、山川城邑和牧守业绩等,不同于一般的人物传记集,可惜今已佚。

离开襄阳,到了昆阳城(今河南叶县),又给了苏轼一次难得的凭吊历史的机会。

由于两千多年前在此发生过“昆阳之战”,是历史上以少胜多、以弱胜强的一场著名的战役,也是王莽归于灭亡、刘秀得以中兴的决定性的一战。

苏轼站在农夫的菜畦上,望着当时平野旷远、孤城如块,风沙苍茫之野,城门通向四方,故道宛然还在。

但当时战争用于攻防的楼橹,却不见一点踪迹。茫然不知的田农野夫,躬着腰背正在整畦种菜。面对此情此景,苏轼提笔作了一篇《昆阳城赋》。

在赋中苏轼不由得感到怅然若失:既感慨于那场决定历史命运的战争,也感慨于时光荏苒,岁月流逝,历史变迁。一句“彼野人之何知”,既是对自己的学识和对历史的精通感到骄傲,又是“野人”不知季节变换而自己却怀着深沉的历史情怀,却也含有“野人“不知历史,也就不去怀想历史,而过得逍遥自在的意思吧。

叶县旧属汝州府,因唐开元年间有个叫王乔的人在此地得道成仙,唐时还一度被置为仙州。

苏轼游览了这里的双凫观,还听说了这里面的典故:唐显宗世为叶令,而有神仙术的王乔每月逢朔、望之日都要到京城长安去参拜。奇怪的是,显宗却没有见过王乔的车骑,密令下属暗中观察,却见到王乔每次要来前,总有两只野鸭自东南方向飞来。于是,在一次又见野鸭飞来时,用网捕获,结果网中只有一双朝廷此前赐予的官靴。

这一段子充分佐证了王乔的仙术,在我看来,苏轼对此是极为感兴趣的,因为苏轼早年的启蒙老师就是一位道士!

苏轼一家人一路北进,未达京师前,又一路游览了几处人文景观。

在汝州颍桥,参拜了颍大夫颍考叔庙。

颍考叔这个人,是郑国的大夫,执掌颍谷(今河南登封西),在郑庄公对其母亲武姜发出“不及黄泉,无相见也”的誓言后,孝子颍考叔挖了一个隧道,取名“黄泉”,安排郑庄公与武姜在“黄泉”见面,这就是后世闻名的“黄泉相会”。

颍考叔在苏轼的时代就已经闻名天下了,以至于苏轼也相信了颍考叔是当地人,其实,关于颍考叔的家庭住址知道今天仍有争议。有说河南登封的,有说安徽颍上的,还有说河南许昌的。总之是,人一出名,福利就多多。

在尉氏县,苏轼游览了东南城隅的阮籍啸台。

阮籍,世称阮步兵,,字嗣宗,陈留(今属河南)尉氏人。三国时期魏诗人,阮瑀之子,竹林七贤之一。

阮籍是建安以来第一个全力创作五言诗的人,其《咏怀诗》把八十二首五言诗连在一起,编成一部庞大的组诗,并塑造了一个悲愤诗人的艺术形象,这本身就是一个极有意义的创举,一个显著的成就,在五言诗的发展史上奠定了基础,开创了新的境界,做出了巨大的贡献,对后世作家产生了重大影响。

后世如晋朝的左思、张载、陶潜(《饮酒》),南北朝刘宋的鲍照,北周的庾信,唐陈子昂(《感遇》),李白(《古风》)等人诗篇都是以抒情言志,广泛涉及现实生活,具有深厚思想内容的五言长诗,无不是对阮籍《咏怀诗》的继承和发展。

按理说,苏轼晚年曾数次和陶渊明诗,诗文上算是陶渊明的徒弟的话,那么,阮籍在作诗上可以说算是苏轼的师爷了。

行到尉氏县,正遇大雪。

一日当苏轼借宿在驿站里,恰逢有一位黑脸大汉冒雪也前来借宿,进门二话不说就叫上苏轼一起喝酒。苏轼也不避讳,“我酌徐徐不满觥”。第二天早上酒醒,见昨晚对饮的黑汉已不知所踪。苏轼无奈地摇摇头,作首诗把这一事件记录了下来。

所以说,我在文中所述也全是有据可查的史料,绝不敢掺杂一丝的水分。苏轼诗中,写驿站奇遇时还仿效了他的偶像白居易《琵琶行》的口气:纷纷笠上已盈寸,下马登堂面苍黑。苦寒有酒不能饮,见之何必问相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