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为父守制——小京官泝峡归蜀(1 / 2)

 在直史馆,虽然是个清水衙门,但苏轼却可以遍览皇家珍藏的历代法帖,像当时官本十卷的《淳化阁帖》,都是常人平生都难得一见的珍品。

苏轼认为,辨别书法真伪的难度正像中医把脉一样,知道它的好坏是不难做到的,但非要凭自己的主观完全肯定书者是谁,那就有点过分了。

因为有些唐人的临摹本,只要是品质精良的,也是值得收藏的。

甚至在皇家珍藏的多卷王羲之父子的墨迹中,也有大量的伪作,有些仅从文辞上就能看出漏洞的仿品,只有《鹅群》一贴苏轼觉得算是王献之的真迹。

因此,在直史馆这段时间,苏轼从这些法帖上学习了难得的宝贵经验,为自己的书法水平以及鉴赏能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

苏轼从少年时代就极为崇拜的偶像范仲淹,在苏轼首次进京考进士时,就已经离开了人世。遗憾的是,两人未曾谋过面。

范文正公有四子,分别叫纯佑、纯仁、纯礼、纯粹。

苏轼最先在许州(今河南许昌市)认识了老二范纯仁(字尧夫),就在这段时间,又认识了老三范纯礼(字彝叟)。而与老四范纯粹(字德孺)则是后来苏轼在徐州任上的同事。出于对范仲淹的崇敬之情,苏轼与范公的后人都是一见如故,情同手足。

四月二十五,噩耗传出——苏轼父亲苏老泉病逝,时年五十八岁。

还在苏老泉病重期间,欧阳修连致三简书信问候,还给苏洵推荐当朝的名医单骧,说前朝名医孙兆的方药较为寒凉,且古方难为今用。只有单骧的药方比较有效,要照方抓药,只求抽丝剥茧,不可追求速功。

这位叫单骧的医生,我们上一章提到过。

单骧本为蜀地人,考进士屡考不中,却以医术闻名于世。

他的医术虽然也出于《难经》和《素问》,但又能在用药方面别出新意,出奇制胜。先朝仁宗皇帝有病,下诏曾让单骧诊治,不料仁宗的病情后来加重,于是判定单骧等人死罪,但皇太后仁爱圣明,明察出不是单骧的罪过,于是把单骧的死罪给免除了。可见,单骧在当时的名气有多大。

临终前,老泉命跪在窗前的苏轼将其未完成的对《易传》的注释完成,苏轼涕泪交加地答应了父亲的遗命(泣受命)。

苏轼这时候不知怎的,突然又想起来父亲生前曾讲过的一个段子:

说是有一个书生,正坐在屋檐下读书,忽然有大黄蜂触到蜘蛛网上,蜘蛛与大黄蜂拼死相搏,大战无数回合后,一同坠地。待书生起身看时,两虫虿已化成了小石子。

书生也没多想,就收入到袖袋里继续读书。一日,书生从集市上路过,很奇怪,他走到哪里,哪里就云开雾散,一片晴明。几位蛮人看见书生,赶紧满脸惊愕地上前作揖道,很希望看一眼先生的神珠。书生就很不在意地将袖中的小石子取出让蛮人们看。

谁知这群蛮人看后,惊喜地说,此乃“破雾珠”。商人出高价从书生手中买下了此珠后说,眼下正是雾季,我们要出海做生意,航船常被浓雾包围,有了这颗珠子,浓雾自然消散,行船便可得平安。

后来清朝一个叫陈元龙的家伙整的一本书名为《格致镜原》书中,也收录有此类的玄异段子,正说明了古来的文人相类,对于博物之学的这种探求本原一脉相承,直到清朝的文人群体也改不了他们的这种考据癖好。

父亲停柩京师,温国公司马光前来吊丧时,苏轼兄弟乘机跪求司马光老先生,求他为其母程夫人撰写墓志铭(这将是家族里无上的荣耀之举)。

初时,老先生不敢应承,说以夫人之德,不是一般人能知晓其事迹的。苏轼兄弟见状,连忙取出事先写好的先母事状呈上,司马光才欣然接受。

六月初九,应苏轼的请求,宋英宗下诏赐苏洵光禄寺丞。

宋代的光禄寺丞是光禄寺卿的佐官,职位低于少卿,光禄寺卿是三公九卿中的九卿之一,级别相当于今天的部级干部,丞则相当于司级上下了。不管如何,给死者颁发一个再怎么高级的官职,皇家也不用出一分一毫的俸禄,所以朝廷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。

可在老百姓眼里,这项荣誉足可以光宗耀祖、流芳百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