锋利的眼神,让婶娘甚至有一丝害怕。
婶娘不知道的是,王阿奴已经不是那个纯粹的王阿奴了,是脑子里带着些许21世纪观念的王阿奴了。
“阿哥,我们走吧”。海棠感觉今天的王阿奴有点不对劲,以前婶娘说他什么,他从来不顶嘴,婶娘叫干啥就干啥。
看在海棠的面子上,王阿奴便不再多说话,拎着那个竹篮,和海棠,一前一后,出了门。
这几年,雨水一直少的可怜。最近又是一个多月不下雨了。
他们村子周边的那条河,叫九庄河,原来河水一直很充沛,但是最近干枯的厉害。
王阿奴在河边的芦苇荡里,从早上扒拉到中午,脚和小腿,被划拉出了好多条浅浅的血口子,也只不过找到了几个野鸭蛋而已。
从早上到现在,什么东西都没吃,饿的是头晕眼花。
不找了,先回去吃饭。
回去的路上,他顺便去叫了海棠。
“阿哥,我只找了一些果子”,海棠指着她的小背篓说:“现在回去怕婶娘骂呢。”
王阿奴探头看了看,也不算少了,于是说道:“不怕,有阿哥在呢,先回去吃点东西,然后再来找呗。”
看到王阿奴兄妹二人,只拿回来几个野鸭蛋和不多的果子,丝毫不出意料,婶婶的脸色很是不好看。
要是在以前,她肯定会大发雷霆,不给他们吃饭,让他们继续去找。
但是今天早上自从被王阿奴瞪了一眼之后,她的内心有点惧意,不敢再发脾气,于是掀开锅盖,先是拿了一块粗面饼,递给了海棠。
给王阿奴,则顺手扔了一个黑乎乎的窝头过来。
王阿奴没接住,窝头直接掉在了地上,他捡了起来,吹了吹,把上面沾的草屑吹掉。
虽然婶娘的动作很不礼貌,但是王阿奴知道,死要面子活受罪,犯不着和吃的东西过不去,毕竟早上起床到现在,才吃上今天的第一口饭。
刚才婶娘掀锅盖的时候,王阿奴清楚的看到,锅里还有白面馒头,他知道,那是婶娘自己和狗蛋的饭食。
他准备张嘴问问,为什么家里现在一共就四口人,饭食还要分为三等?
海棠看出他的情绪,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,示意他出去。
到了屋外,海棠把手里的粗面饼递给了他:“阿哥,这个给你吃,我不饿。”
王阿奴自然不会要:“海棠,你吃。其实吃什么东西,都是小事情,我就是看不惯婶娘这副模样。”
海棠说话向来慢条斯理:“阿哥,爹在外面背货,挣点辛苦钱,不容易,咱在家里,多让着点,不能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,让爹多烦心。”
对这个妹妹,王阿奴比对自己都要好。
看到海棠这么说了,所以也就打消了和婶娘理论理论的想法。
那个黑乎乎的窝窝头,根本吃不饱,他刚准备休息一下,谁知道婶娘让他再去河边找点东西。
胳膊拧不过大腿,王阿奴只好背着竹筐,回到了河边,继续往下找,走着走着,就走到了王家庄和隔壁张家庄的交界处。
王家庄和张家庄,两个庄子的田地相邻,仅隔着一条几尺宽的小水沟,但是两个庄子,却不属于同一个乡。
张家庄的人,住的房子靠近小水沟,王家庄的人,房子却离小水沟的比较远。
从记事开始,他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,因为阿叔在家的时候,不知道为什么,总是不让他出去。
快要落山的太阳,有气无力的悬挂在西边的空中,变成了红红的一团,与这个白天做最后的告别。
虽然已经失去了中午时候的火辣,但积蓄了一天的热气,依然没有消散干净,加上趴在树上的蝉,还在“知了知了”的叫个不停,平添了几份聒噪,让人感觉更加燥热。
正当他在芦苇荡里仔细寻找的时候,浑然不知,距离小水沟不远处的一颗大柳树下,聚集着几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,正在注意着他。